第73章 回来
第73章 回来
“那你就错了!”曹操摇了摇头:“没错,的确很多人想要他死,但想要他活的人也不少,而且很有实力。最要紧的是,他自己很清楚有人想要他死,早就有了防备,而且他现在羽翼已丰,手下有了不少爪牙,你想他死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他势力越来越强,最后杀我?”蔡瑁急道。
看见蔡瑁这幅六神无主的样子,曹操又是鄙夷又有几分怜惜,叹道:“照我看,你最好是早些和我一同回雒阳吧!”
“回雒阳?”
“对呀,你在雒阳,他在江陵,就算他想报复你,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时日一久也许就淡了呢?”
“这算什么主意!”蔡瑁急道:“就算我去了雒阳,蔡家可还在襄阳呀!而且我将来难道永远不会荆州不成?我是想要你出个替我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知道你是想我替你把孟德除掉,一劳永逸。可你是我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向孟德告密,自然也不会替你出计去害他!”曹操冷笑道:“而且阿瑁你这个遇事毛躁的习惯最好改改,你当初让人去害孟德的时候可曾想过如果事情不成怎么收场?没有吧?你觉得他就是区区一个亡命他乡的孤客,弄死他就和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可结果呢?你如果这个性格,就算这次过去了,以后还会惹上更大的麻烦,那时候再怎么办?再把对方杀掉?”
此时蔡瑁已经被曹操说的满头冷汗,他苦苦哀求,曹操却是面色如铁:“阿瑁,我也不瞒你,我和孟德之间不光是意气相投,而且我们今后要合作的事情还多着呢!害他性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如果我是你的话,要么立刻去雒阳,要么乘着脸还没撕破,备上一份厚礼,上门谢罪。孟德这个人手段虽然果决,但心肠却不硬,只要你态度放低一些,他应该不会伤你的性命!”说罢,曹操向蔡瑁拱了拱手,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阿瞒,阿瞒!”看着离去的车影,蔡瑁顿足,又是失望又是沮丧,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先回襄阳,再做打算。
————————————————————
江陵,码头。
号角响起,两条艨艟被推离堤岸,顺流而下,为后面的装满了士兵和粮食的大船开路。蔡不疑站在甲板上,头戴武冠,一身簇新的鱼鳞甲让他看上去威风凛凛,岸边的人们发出猛烈的欢呼声,就好像在看一场龙舟比赛。看着眼前的一切赵延年撇了撇嘴,他不得不承认,那副甲的确很不错。
“怎么了?羡慕了?”一旁的温升感觉到了同僚的情绪,笑道:“也难怪,一眨眼功夫,就从一个游徼升到了建武都尉,这升官的速度,这姓蔡的不会有女儿在雒阳皇宫吧?”
“不过是个杂号都尉罢了!”赵延年冷哼了一声:“你也是在军中待过的老人了,别说这种没见识的话!”
“那也是自领一军的都尉呀!”温升弹了下舌头:“你在军中也呆了几十年了,跳荡、先登、踏白的苦活都干过,也立了不少功劳,可就算是这杂号都尉的边,也没挨着吧?”
俗话说实话最伤人,饶是赵延年铁打的汉子,听了温升这番话,也着实有些顶不住了。按说应奉给蔡不疑这个建武都尉是让他领着临时募集来的亡命少年前头当炮灰的,也算不得什么好差事。可问题是十八层地狱下还有第十九层,赵延年当初在军中更危险更辛苦的差使不知道干了多少,可到头来也就捞到一点赏赐和那个不值钱的爵位。
究其原因和汉代的军政制度有关系,在两汉的军政制度里,郎官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简单的来说,如果一个人希望在两汉时期在军队和政治上有所发展,那他就一定要能出任郎官,郎官是两汉时期从底层官吏向中上层发展的必由之路。而什么是郎官呢?简单的来说,就是君主的侍从。从刘邦为汉王开始,其身边就有一群侍从,有议郎、中郎、侍郎、骑郎等等,他们不但是天子身边的侍从、护卫、参谋,还是刘邦本人直属的武装力量,比如著名的郎中骑兵,就是全部由郎中组成的。
汉朝建立之后,天子身边的郎官身上的武装力量色彩渐渐淡化(但不是消失),郎官们在天子外出时作为车骑仪仗,在长安时守卫宫殿门户,还要随时备帝王顾问差遣。久而久之,郎官们就成为了天子身边的人才库,要想出任军政长官,先得出任郎官也就成为两汉时期的政治铁律。
那要如何才能出任郎官呢?西汉初年主要是以任子(因父兄功绩得保任授官者)、赀选(以有相当财产得任官资格者)为充任,后来武帝从董仲舒议,始使郡国每年保荐孝廉为郎中,后来还可以向天子上书谏言、中央或者地方高官的子侄后辈、太学考试中获得优异成绩这几种方式获取。不难看出,要想出任郎官,要么家里有钱、要么长辈做官、要么读书特别牛逼、要么父兄辈立下大功。
像普通士兵想通过军功升迁到校尉、都尉、将军、中郎将一类的中高级军职,几乎是不可能。而像蔡不疑虽然没有当过郎官,但首先他是一方土豪,家中又有资财,所以能拉得起人马来,又有曹操给他写举荐信,所以冯绲也好,应奉也罢,让他去当炮灰也会给个杂号都尉,而像赵延年这种出身行伍的兵士,怎么拼命也是不可能走到那一步的。
温升看到赵延年一直不吭声,心知自己戳到对方痛处了,安慰道:“你也别太在意了,蔡不疑这小子姓蔡,不是你我能比的。不过咱俩能遇到郎君,也算是不错了。看架势这仗一时半会停不了,以后建功立业的机会多得是,咱们跟着郎君卖点气力,杂号都尉啥的比较难,混个两三百石的军吏还是问题不大的!”
“罢了!”赵延年摇了摇头:“我不是因为自家际遇伤心,而是担心咱们郎君的安危!”
“咱们郎君安危?”温升被弄糊涂了:“这和蔡不疑这厮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当初还帮过郎君吗?”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赵延年看了看左右无人:“你还记得你们几个当初第一次跟着郎君去宛城吗?”
“记得呀,这么会记不得?”温升笑道:“出发前,郎君还教了我们几个鸳鸯阵。我们几个没见识,以为郎君是个纸上谈兵的纨绔子弟,结果后来被打的屁滚尿流。后来在邓家的宅邸涨了见识,邓家人还送了咱们每人从头到脚一整套家什,把大伙都震住了,咱们平生哪里穿过那么好的衣服鞋子呀!”
“你倒是记性好!”赵延年笑了笑:“回去的路上,咱们遇到了一群盗贼,这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这怎么不记得,咱们用郎君的法子很轻松的把那群土贼打趴下了,你还打算把贼人脑袋都砍下来,挂在树上吓唬吓唬他们,郎君坚决不同意才做罢!哎,他这人啥都好,就是心有点太好了,对盗贼客气什么?杀光便是了!”
“郎君事后写信请邓士茂去查了查那群盗贼的来历!”赵延年道:“半个多月后邓士茂来了回信,那伙盗贼在伏击我们之前有人告诉了我们的行踪,那个人来自新野,姓蔡!”“来自新野,姓蔡?”温升勃然大怒:“蔡不疑这狗东西,他居然暗害咱们?”
“小声些,这里人多!”
温升强压下胸中的怒气,压低声音道:“蔡不疑那厮为何要这般做?咱们郎君又没有得罪他,我记得他从宛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送了一大笔钱给那厮。”
“这我就不知道了!”赵延年道:“这世上有些人也不是非得被得罪了之后才害人的,能共贫贱,却不能同富贵的人也多得是!”
“这倒也是!”温升点了点头:“那郎君有没有做些什么?我是说给蔡不疑那厮一点厉害看看?”
“没有,至少我不知道!”赵延年回答的很果断。
“这是为何?”温升急道:“郎君这也未免太过滥好人了吧?人家都要他的命了,怎么能什么都不做?至少要敲打一下那厮吧?”
“我倒是不觉得!”赵延年笑了笑:“首先,不管蔡不疑背地里做了什么,至少表面上他还是郎君的恩人,郎君若是对他做些什么,在世人看来那就是郎君忘恩负义,事关声名,郎君不得不小心!”
“这倒是!”温升点了点头:“郎君的声望何等宝贵,岂能为一狗贼所损。不过当面不方便下手,背地里派几个人去把那厮收拾了不难吧?”
“这就是第二件了。郎君的身份,家世你我到现在也都并不清楚,只知道他是河北大族,因为党人之事从雒阳来的,换句话说,郎君的真正敌人是谁我们也不知道!蔡不疑那次派人害郎君,是他自己下的手,还是另外有人背地里利用他,我们也不知道。如果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杀了蔡不疑,那就会打草惊蛇,惊动隐藏在背后的敌人!”
“不错!还是你想的周全!可要是看着蔡不疑那狗贼一路高升?我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那就好好练兵吧!”赵延年道:“咱们身为爪牙,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明白了!”温升狠狠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回去后我就狠狠操练那般兔崽子,等郎君回来后,变个样!”
————————————————
几天后,张家邬堡。
“我这次去柴桑,收下一位义子!”魏聪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聂生:“阿生呀!这几位都是我的股肱,还不向他们见礼!”
“小子聂生,拜见诸位!”聂生赶忙向众人长揖为礼。下首的赵延年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没人想到魏聪出去几天,竟然带了一名义子回来,看这少年至少有十五六岁了,也就比魏聪小个十来岁。魏聪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延年?”魏聪皱了皱眉头,自己这几个手下看聂生的神色有些奇怪,惊讶之余,还有几分戒备,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赵延年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是这么回事,属下是想,郎君正值春秋鼎盛,膝下虽然尚虚,但——”
“哦!”魏聪笑了起来:“罢了,第五登,你把柴桑的情况和大伙说一下!”
“喏!”第五登应了一声,就把聂生的真实身份,以及魏聪在柴桑那边的遭遇讲述了一遍。当众人听到魏聪收聂生为义子不过是为了能够将其置于自己的庇护之下,省的被后母周氏所害时,明显都露出了松口气的神色。显然,他们并不希望魏聪在还没有亲生子的时候,先弄一个有继承权的义子回来。
“郎君,您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赵延年便将蔡不疑被任命为建武都尉,领兵为大军前驱过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杂号都尉?这次上头倒是大方!”魏聪笑了笑。
“虽说杂号都尉算不得令内之官,但只要蔡不疑能立下军功,一个千石应该问题不大!这件事情可轻乎不得呀!”赵延年道。
魏聪当然明白手下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都先退下,只留下赵延年:“延年,你还记得我们从襄阳来江陵路上遇到的那个道人吗?就是那个拿着九节杖的!”
“您是说那个引发我们和张家冲突的那个道人吗?当然记得!”赵延年笑道:“我记得叫刘辛是吧?他倒是相貌不凡!”
“何止是相貌不凡!”魏聪露出一丝苦笑:“这位可是两次差点就登上天子之位的龙子凤孙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