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是老年人
第78章
迟拓总是时不时地回一趟科研所,一去就是好几天,发消息也很少回。
江东凛知道他在忙什么,上次关于“系统是否具备人性思维”的问题,他转达给了迟拓,迟拓说着要去再研究研究。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他制作的那款游戏的事情了。
“游戏?”笛照野微微兴奋:“什么时候迟拓还会做游戏了?什么游戏,我能玩不?”
曾经的网瘾少年又手痒了。
江东凛:“这款游戏会在《战之巅峰》最后环节,以彩蛋的方式登场。”
笛照野不高兴,因为他并不是《战之巅峰》的受邀嘉宾。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明明比圈内大多数明星都会打游戏,为什么不邀请我!!!破晓之战我都玩这么多年了,我可是大师级别的玩家!”
江东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自己放出消息要参加《金牌搭档》吗?这两个节目撞档期了你知不知道?”
笛照野一噎:“你都能参加两个节目,我怎么不能。”
“这能一样吗?”
《金牌搭档》不管怎么样,依旧是音综歌手类的节目,能与歌手产生配合的,第一最佳人选当然是创作人,第二人选是乐队老师,第三人选是舞蹈者。
所以整个节目也是分为上中下三场。
江东凛会在《金牌搭档》上以创作人的身份,协助笛照野晋级夺冠,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为笛照野提供一首歌曲罢了——至于这首歌曲,早有准备。
笛照野嘟嘟囔囔:“明明你也可以参加中场的。”
对于让江东凛为自己伴奏的事情,念念不忘。
江东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在音乐圈会乐器的人,多的是。”不说别的,在场的七个人,就有三个人会乐器。
弹吉他的迟青岚,会吹拉弹唱的笛照野,会各种乐器的江东凛。
当然这样的比赛,还是找一位专门的乐器伴奏老师最好。
笛照野点头:“我打算找一位钢琴老师,中场的比赛,以高级乐取胜。”
此话一出,陈弥浪忽然想到什么,被奶茶呛到了一秒。
笛照野立马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和了声音:“弥弥怎么了,喝太快呛到了?”态度像是在对待新生儿一样。
陈弥浪阻止他爆棚的“父爱”,说道:“可以找瓷姐啊!”
“啥?瓷姐要回国了?她不打算打满钢琴界的大满贯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已经打满了?”
余忻瓷会在这一个月回国,陈弥浪都准备好去机场接她了,她要给好姐妹最好的接机仪式,结果被瓷姐十动然拒。
江东凛有些惊讶,随即看向渠黎。
一旁正在笑的渠黎笑容顿住,默不作声的抬手喝了一杯酒。
最初的五人小团体中,青梅姐妹是“青出于浪”(迟青岚、陈弥浪)。
后来因为两人的年龄差,迟青岚上高一的时候,陈弥浪还在读初二。
当然性格开朗爱交朋友的迟青岚一直都有一个闺蜜,应如适。
陈弥浪也交到了新朋友,转学而来的余忻瓷。
江东凛毕竟是男生,对于女生之间的交友,不会掺和太多,只是余忻瓷最初的身份有些特殊——渠黎未曾谋面的未婚妻。
当时江东凛心中就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他还和迟拓聊过:“这事得糟。”
后来果不其然糟了。
面对渠黎被扇后呆呆懵懵求助的表情,江东凛站在一旁,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ko姐一战成名。
后来,渠黎问他:“我是不是,做错了?”
“渠黎,渠家小儿子的身份,既是你的保护伞,也是你的责任。”
许久之后,那三声巴掌响声,仿佛又隔空扇到了渠黎的脸上,渠黎来找江东凛说自己要开始学医时,江东凛心底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渠黎学会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了。
可是江东凛竟有些希望,他还能像年少时那样无忧无虑,做个只知吃喝的纨绔少爷。
两人在迟拓的别墅会面,站在能看见落日的二楼阳台上,江东凛对渠黎说:“照顾弥弥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向来不着调的渠黎看着落下的太阳,他松了松脖颈上系的太紧的红色领带,说道:
“这些时日在医院实习,白天跟着师父与各种各样的病人打交道,晚上阅读厚如板砖的医学书籍,有时候觉得身心疲惫,我就会看着雪白的墙和晃眼的灯发呆,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白大褂,穿着合身得体的西装,代表黎明医院出席各种会议——明明从前我最不喜欢穿这类制服……”
渠黎转头看江东凛,19岁的少年眼中,已经有了成年人的复杂神色。
“我只是坚持了数个月,小凛便关心我累不累,”
已经长开的下三白眼型精致中带着尖锐感,此时笑着也有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明明没有出国过,却一股子“留子味”,渠黎收敛起笑容,反问道:
“那你呢?承担责任的代价,是斩断自己的喜好,付出自己的时间,小凛会觉得累吗?”
……
“累了。”
江东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对众人说道:“吃饱喝足,准备休息。”
还在叽叽喳喳说着“瓷姐一定会带小野杀爆全场”的陈弥浪,和一心证明自己说着“为什么不是我带着ko姐杀爆全场”的笛照野,齐齐看向江东凛。
“东凛哥哥这么早休息啊?”
“江少你不行啊江少,这才碰了一杯,就要去休息……”
迟青岚也拱火着:“啧啧啧,老年人才睡的这么早……”
江东凛一抬眸,三人身子不自觉往后一仰,禁言噤声。
抬手点了点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我是老年人,23:00要休息,各位年轻人,请随意。”
随手揽着渠黎的肩膀,把人拐了出去。
就在刚才,江东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前世余忻瓷的手指曾被钢琴钢板砸断过,渠黎亲自操刀为她做修复手术。
所有人都说着这手指灵活度只能达到从前的百分之二十。
只有渠黎不信,写了数十个手术方案,演练了数百次,将余忻瓷的手指灵活度恢复到了百分之八十。
可是哪怕这样,渠黎还在自责。
前世江东凛不太清楚《金牌搭档》和余忻瓷之间的关系,但现在,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剧情的走向,总是会在某个点,回归到某条线上。
就像是《天机》剧组爆炸一样。
江东凛前世见到回国后的余忻瓷唯一一面,是她双手被包成了粽子,静静地坐在病房里等渠黎来换药。
看见江东凛,她轻轻地颔首低头,无论是礼节还是姿态,都像是精心培养过一样端庄优雅。
她洗刷了江东凛年少时的印象。
和陈弥浪自带的精致千金感不同,本以为是类似小白花长相的书香女子,结果几年后,长相气质进化成了贵女。
——原来渠黎和余忻瓷都是成长型。
江东凛脑海里突然略过这句话,闭了闭眼,对自己颇为无语。
一睁眼,看见渠黎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塞到嘴里,他似乎猜到了江东凛想和他聊聊余忻瓷。
于是给自己吃了糖后,先下手为强。
“不清楚。”
“没吵架。”
“未联系。”
自从弥弥病好了能自己按手机了,渠黎再也没有可以提起聊天的话题了。
嘴里的糖压住了心底的微苦。
江东凛靠在阳台栏杆上,在夜色中突然说道:“手指被钢板砸断,指节断成六段,断骨再接手术,治疗把握有多少?”
渠黎一愣。
现代医学一直以来都是外科吊打内科,外科在迅速进步,内科发展缓慢,曾经有一个人断肢残臂,都可以靠医生们将所有的血管、神经、肌肉……一点点缝上,所有的针线肉眼不可见,医生需要借助光学设备,在不足1毫米的区域内穿针引线。
渠黎是神经外科的医生,而非手足外科的医生,他本该对此一无所知的,但多年来孜孜不倦的学习,让他在不完全属于自己的专业领域,也能自信的说出:
“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让手指灵活度恢复到百分之百的状态呢。”
“这不可能。”渠黎矢口否认,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江东凛从不会无的放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手指骨折?谁的手指骨折?
江东凛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他,之前“渐冻症药剂”的事情都没想着瞒住渠黎,这次关于余忻瓷可能受伤的事情,他因为实在摸不清楚缘由,也想靠朋友们分担一二。
能阻止,他一定会阻止。
若是又在自己顾及不到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渠黎也有能力为其修复。
“那就想办法提升到百分之百。”
渠黎脸上写满了求知欲,但因为察觉到江东凛的意思,硬生生憋住了。
直到一束耀眼的光亮从不远处找了过来,直直的照在渠黎脸上,刺激的他闭上了眼睛。
“靠!”哪里的灯!
融进光里的江东凛看着楼下行驶而来的车子,眉宇间的凝重散去,变成往日笑盈盈的模样,他无声的举起手挥了挥,冲下方打招呼。
下一秒,车子的前照灯忽闪忽闪,像是在回应他的挥手。
被闪的睁不开眼的渠黎:迟拓回来了?不敢睁开眼害怕是我的幻觉……
等到迟拓走上二楼阳台,看见往日最好的朋友就靠在阳台栏杆处,渠黎还在抱怨他的出场闪瞎了自己的眼睛,江东凛则笑语晏晏递上了一杯红酒。
刚才从餐厅顺手顺来的。
迟拓拿起酒就喝了一小口,刚才路过餐厅已经听到里面玩桌游的声音了,由此推测:“人都在?”
江东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如果以年少时认识的朋友来看,少了一些人,但也多了一些人。
迟拓走上前,看了看江东凛几乎见底的红酒杯子,就明白这人估计喝了不少,但他并不太担心,因为江东凛酒量挺大的……
“晕。”小声且嗡嗡的吐出一个字。
迟拓扭头看他,刚才还若无其事的模样,现在眼神已经慢慢变呆了。
“?”迟拓疑惑的看了看一旁的渠黎:“他喝了几杯?”难道这已经不是江东凛的第一杯了。
渠黎想了想,比了个2。
“两杯?那不是挺少的……?”
渠黎说道:“上一杯是清酒。”
喝酒的人最忌一次性喝两种以上种类的酒,因为混合在一起喝,特别容易醉人。
迟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扶着江东凛,准备把他扶到三楼去。
渠黎见状,也想伸出手帮一下忙,被迟拓开口点住:“你去看看餐厅里的那群人。”
“哦。”渠黎站在原地看着他俩走进电梯,摸了摸后脑勺,这么多年过去了,迟拓对小凛还是这么好啊!果然不愧是竹马情!
……
“我能走。”电梯里,迟拓刚按了按数字,听见江东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迟拓按住他蠢蠢欲动的身体:“别闹。”
等会脑袋磕电梯里就不好了,这么聪明的人要是磕笨了怎么办?
江东凛扭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迟拓,伸出手对着他的脸戳了戳:“你不是在科研所吗?我怎么见到你了?”
迟拓心想这人醉是醉了,脑海里的逻辑线还是蛮清楚的,知道他刚才在科研所上班。
扶着人走出电梯,来到江东凛专属卧室,打开门,一边说着:“我下班了。”
江东凛坐在床上,表情呈现思考状,他问:“下班?怎么之前你都没有下班过?”
迟拓动作一顿,他想起两人空白的那六七年,在记忆里最后一次的别墅相遇后,迟拓之后回来,再也没有见到过江东凛。
他与他的时间似乎上天被刻意错开。
当他用自己仅有的几天假期,站在江氏集团门口,却被前台告知:“小江总去国外了。”
迟拓呆了呆,他的身份,连出趟省都不容易,更遑论出国了,光是层层审批就要好长时间。
五人组中,也就只有迟拓和渠黎出国困难。
迟拓是因为身份特殊,渠黎是因为恐高坐不了飞机。
令人很啼笑皆非的是,从没有出过国的渠黎,却是自带一身留子气质。
“什么时候回来?”迟拓问前台。
前台礼貌一笑:“预估要一个月。”
一个月,可迟拓的假期才短短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