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贤惠的妻子

边疆,北境。

风沙猎猎的演兵场内。

寒光凛冽,枪影交错。

霍雨婷身形矫健,手中长枪化作一道流星,枪尖精准地指向前方略显狼狈的霍雨昊。

霍雨昊手持沉重的大枪,本想凭力量压制。

却不料霍雨婷的枪法灵动迅猛,虚实变幻间,不过三四招交锋,他手中的枪被挑飞,冰冷的枪刃已然抵住了他的咽喉要害。

他眼神中掠过一丝明显的不甘。

一阵掌声传来,霍云峥大步从演兵场边缘走来。

他随脚一勾,将霍雨昊掉落在地的长枪踢回他手中,随即板起脸训斥道。

“没出息的东西!输了还不服气?雨婷的枪法和功力都已远胜于你,还不赶紧滚回去加倍练功!”

“哦。”

霍雨昊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被霍云峥佯怒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灰溜溜地扛着枪走了。

视线落到一旁。

半年多的边疆磨砺,昔日那个跳脱张扬的霍雨婷脸上稚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久经沙场的飒爽英气,眼神也沉淀下来,锐利坚韧。

凭借着一手愈发凌厉的枪法,以及稳扎稳打突破至三品巅峰的修为,她在这半年里屡立战功。

从一个小兵晋升为独领一队的百夫长,枪下饮恨的胡人不在少数。

然而,与日俱增的武艺和军功相伴的,却是性情上巨大的转变。

曾经那个叽叽喳喳能说个不停的小姑娘,如今变得沉默寡言,大多数时候都安静得不像话。

偶尔失神时,眼眸深处还会不经意间流淌出难以掩饰的哀伤与落寞。

此刻,比武结束,霍雨婷并未因大胜而喜悦,也无意与父亲多言。

她面色平静地收枪,转身便欲返回自已的军帐。

霍云峥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自从半年前那场鲁莽的对慕夕颜的刺杀风波之后,雨婷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雨婷,”霍云峥叫住了她,从衣襟里小心地取出一封折叠整齐的信件,“这有你的信。”

霍雨婷脚步一顿,缓缓回过身,

“是...怜月姐寄来的吗?”

她轻声问道,

“她派人加急送来的。”霍云峥点点头,将信递了过去,“看看吧。”

霍雨婷伸出手接过了信件。

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徐姨重病,若有闲暇,速归。”

徐姨。

霍雨婷的眼神骤然收缩,握着信纸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如今这世上,能让她真正牵挂在心的事情已然不多,除了家人,便只剩下赵怜月和徐淑宁了。

“爹。”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收起信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霍云峥。

“我想回京一趟。”

霍云峥微微一愣,看着女儿眼中那份决绝,便知这封信中所言肯定是极重要之事。

这半年来,霍家虽是戴罪之身被贬至边疆,但凭借着赫赫军功和旧日威望,在北境军中重新站稳脚跟并不算难。

他如今虽非主帅,但批准一个百夫长临时告假回京的权力,还是有的。

“信上说了什么?可是出了什么急事?”他沉声问道。

“徐姨病重。”霍雨婷言简意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霍云峥知道徐淑宁,苏念安的母亲。

哎。

他看了自已这个小女儿一眼,心疼不已。

这丞相府已经失踪的小儿子,竟然能让自已的女儿如此倾心。

罢了,罢了。儿女情长,终究是他们自已的劫。

“去吧。”霍云峥挥了挥手,

“为父这边给你批一个月的假。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谢爹!”霍雨婷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对着父亲深深鞠了一躬,随即没有片刻耽搁,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演兵场。

霍云峥默默地站在原地,望着女儿迅速消失在风沙中的身影,久久未动。

只希望这一次回京,能让她心中的那个结,稍稍解开一些吧。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着自已那个曾经阳光灿烂的小女儿,继续这样憔悴哀伤下去了。

……

翌日清晨,郑国公府。

今早张苗给苏念安安排了差事,但也是下午与他人轮班。

所以早上苏念安依然空闲。

苏念安端着从大厨房取来的早饭走进院子

然而,还未靠近房门,一股好像什么东西烧糊了的刺鼻气味便钻入了他的鼻孔。

苏念安心中一惊,也顾不上敲门了,连忙推门闯了进去。

卧房内被褥掀开在一旁,显然是刚刚起床的模样,但却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另一边那个小厨房里,忽然传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声。

“咳咳...”

苏念安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冲出卧室,循声奔向厨房。

只见厨房门口,慕夕颜正扶着墙壁,被浓烟呛得弯着腰剧烈咳嗽,小脸被熏得黑一道灰一道,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苏念安又急又气,连忙上前扶住她几乎要软倒的身体,同时伸头往烟雾弥漫的厨房里一看。

灶台上那口铁锅烧得通红,锅底黏着一团黑乎乎的焦炭状物体,正持续散发着糊味。

锅里一滴水都没有,显然是已经干烧了许久,而慕夕颜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

“你...”

苏念安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也顾不上多问,连忙将慕夕颜扶到门外,然后把铁锅从灶台上挪开,灭火。

慕夕颜站在门边,看着苏念安忙前忙后。

她有些不安地将小手背在身后,手指紧张地抠着粗糙的门框,怯生生地、小声解释道:

“我想给相公做早饭,”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委屈,“你不是说今天早上会过来吗?我记得贤惠的妻子,都是要给丈夫做饭的。”

苏念安闻言一怔,低头看向灶台边还散落着的一些明显是她试图处理的“食材”。

感觉都是从院子里随便捡回来的。

再看看那锅烧焦的不明物体,没好气地问道,“你这做的都是什么啊?”

慕夕颜小声地报了几个菜名:“狮子头,东坡肉,桂花糕,蟹黄鲜菇,”

“还有宫保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