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庄圩跟前的传令史看着眉头紧蹙眼神凝重,只能低头不语,少顷,适才听得将军吩咐,“传令给千总,万不能惊动夫人,如若把主将夫人送去赎人,那才是绝可笑亊,怕是要把大荣颜面按在西徵跟前磋磨,就是那一船的人没了,凤夫人也不能有个闪失。”

传令史微愣,方才应了是。

旁侧立在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司主簿一职,听得这话,斟酌片刻,方才上前拱手禀道,“将军敬重凤夫人是一,但这事儿实在紧急,莫说船上亦有达官显贵,就是寻常百姓,我等也该尽力为之——”

“李钰,你这是何意?那一船的人性命值钱,凤夫人的就不值了?”

康德郡王府没了,不代表段不言可以任人磋磨。

眼见庄圩要发火,李钰赶紧上前半步,躬身温和说道,“将军息怒,属下自没有送凤夫人往绝路上的想法,但将军想一想,凤夫人是寻常女子吗?”

“此话怎讲?”

庄圩落座,身子前倾,伸出一只手,悬在炭盆子上面。

汲取温暖的同时,却也让内心更为焦灼。

李钰上前一步,不急不缓说道,“将军,只怕咱们这龙马营上下,能与夫人切磋个三五招的,只有凤大人,就是屈将军,听得屈林说来,也是一招都走不过。”

呃——

庄圩听来,猛地抬头,“这事儿我知晓,但双拳难敌四拳,当是把凤夫人送到船上,这事儿就无法交代,上对不起大荣颜面,再对不起凤大人,最后——,我等龙马营上下,也可以自裁谢罪了。”

“将军,属下的意思并不是送夫人上船,旁的不说,就是想送,曲州城里,谁能挟持夫人上哪船?”

“你的意思?”

“夫人天生神力,武艺高强,听得说凤大人、屈林这些,都是手下败将,还有,咱们手上的赫尔诺,那等子身形,其他人看都看不到的影子,夫人追上去直接给他卸了腿脚——”

说到这里,李钰忽地单膝跪地,拱手请命,“将军,莫要小看夫人,此事应告知夫人,请夫人帮着想想法子。”

庄圩听来,细品一番,缓缓摇头。

“不能说。”

李钰抬头,“将军!康德郡王府的郡王爷、世子,虽说都已伏法,可任谁也不能说这父子二人是稀松平常之辈,听得屈林说来,夫人得世子亲自教授,文武双全,这等子的人物,方才是解除丁庄大船之劫的神仙!”

“糊涂!”

庄圩猛地起身,低头看向李钰,“你嘴上说得轻巧,可一旦告知夫人,无非就是强压于她身上,她再是能耐,也不过是大荣贵妇,只要迈上那船一步,大荣颜面,龙马营上下将士的尊严,一概扫地。”

李钰连连摇头。

连忙起身,“将军,如若凤大人在,定然也是先说服夫人——”

“你怎地知道?”

庄圩呛声,表情严厉,李钰往后倒退半步,“将军,凤将军心里眼里,不是嫌弃夫人,龙马营上下,不!两州百姓,何人不知?”

凤且从来是以大局为重,才不会怜悯个罪臣之后。

“混账!”

庄圩少有辱骂下属的行径,可这会子听得,也是大为受不住,“将军在,更不容人考量这个,莫说他夫妻貌合神离,就算真是休离的地步,也不会因此送个女子上贼船!”

“将军!船上之人,更为要紧,那恒王孺人怀胎八月,一朝分娩,若不得当失了性命,那可是龙子凤孙啊!”

“谁同你说来,那上头就一定有孺人?”

庄圩满面凝重,“恒王家眷,要么在封地,要么在京城,这曲州乃是边陲要塞,是恒王封地到京城的必经之路吗?”

庄将军,这是——

“来人,给许志传令,与知府大人协同共进,莫说夫人,就是旁的女子,一个也不得上船。”

“是!将军!”

李钰这会儿压根儿不敢说话,待退出营帐,看着漫天飘雪,轻叹一声,为了那船无辜的百姓。

孰不知,曲州府里已经闹成一锅粥。

陶四勇带着送金银赎金的家丁护卫,连着林家、沈家、潘家的下人浩浩荡荡入城,自打进城,就哭丧着脸,先是去了犀角街,寻了两个鸨母,“貌美的女子,我们要十个,价格好说。”

“大爷的意思,今儿要出去陪客?”

鸨母满脸嬉笑,这等子一起要十个姑娘的买卖,可不是小生意。

只听得砰的一声,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坨金锭子就砸在桌案上,鸨母叫徐翠花,直呼苍天大爷,挥着软帕手绢 ,上前就要取走。

陶四勇跟前的护卫一手盖住那金锭子。

“十个姑娘,貌美,这会儿跟我们走。”

嗳——

鸨母没拿到金锭子,扑了个空的她略有不喜,一听这会儿就走,顿时摆起了脸色,“这等子时候,我们的姑娘都在梳洗妆扮,大爷着什么急啊,这郎情妾意的买卖,急不来。”

话音刚落,陶四勇就冷了脸。

“看来这钱,妈妈是不赚了。”

说完调头就要走,那鸨母当然不乐意,连忙问在哪里,是否要过夜——

“临河,当然要过夜了。”

陶四勇冷面心静,“我们家主请了几十个好汉,其中有十来个是领头之人,妈妈放心,只是陪着唱曲吃酒的,不难为姑娘们。”

鸨母一听临河,就起了放弃之心。

一是路太远,二来,她看向大门外,暴雪漫天,这一去,明日里还不能回来,可不就得再耽误了一日的买卖。

“妈妈开个价就成,也是素来听闻您这牡丹香的姑娘好些,否则——”

大有你不愿意做,就寻别人家。

那鸨母迟疑片刻,狮子大开口,“大爷,要带往外地,还得过夜,一去十个姑娘,几乎是把老婆子天香园的半壁江山挪了过去,故而这费用嘛——”

“说就是,啰嗦什么!”

陶四勇双手背在后头,派头十足,旁侧其他三家派来的小管事,跟在后头唯唯诺诺,也不敢多言。

一切以陶四勇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