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胡宜初接到了命令,配合前将军绘制曲水流向,标记沿途码头与重点地理位置。

“凤且啊凤且,他自诩为天才,打退了科尔嵋,可如今西亭不是科尔嵋做主了。”

阿托北盘算骑兵、步兵,头脑之中有了大致部署。

正是得意之时,九黎在主帐之外求见,阿托北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立时招呼九黎进来。

本还想问个一二,哪知九黎入门,掠过一群将军,直奔主位。

不等阿托北赘言,他已附耳禀道,“王爷,赫尔诺小将军被俘。”

啊?!

阿托北蓦地满面惊讶,两眼之中全是不可置信,他扭头看向九黎,九黎已垂首立在旁侧。

看着众位部将还在,他挥手示意先行散开。

直到主帐之中,再无旁人,这才重重呵斥,“再说一遍!”若不是他胳膊受伤,胸腹扯着疼,几乎是要拍案而起。

赫尔诺啊!

那可是西徵第一个高手!

“王爷,小将军被抓了,而且——”九黎抬头,满脸肃穆看向王爷,“小将军的腿,……似乎是没了。”

轰——!

阿托北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起来,他这会儿再顾不得身上有伤,直接抓住九黎的衣领子,咬牙切齿说道,“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

任谁也不敢相信!

小小的曲州,他这样的身份都来去自如,曲州有何能耐之人,他会不清楚?

除去凤且之外,也就是还在昏迷的屈非!

庄圩年岁不小,能耐也就是调兵遣将,真说单打独斗,也不是年轻勇猛的赫尔诺的对手。

腿没了?

阿托北哪里敢相信,抓着九黎问个明白,九黎如实禀来,阿托北摇头,“兴许说的不是赫尔诺。”

九黎可不会有这样的侥幸,“王爷,小将军出去的日子,与他们说被俘虏的日子,……是同一日。”

最后几个字,低声道几乎听不见。

阿托北重重呵斥,“九黎,你好生想来,赫尔诺是西徵第一高手,这样的人,何况还是在嵇炀山里,大荣人身子孱弱,在嵇炀山里寻个密道都寻不到,如何能抓住赫尔诺?”

到这个时候,九黎再不敢隐瞒。

他单膝跪地,“王爷,赫尔诺小将军凶多吉少,如何营救,方才是眼前要紧的事儿。”

阿托北壮硕的身躯,重重跌入王座。

“真是大意了!可知那高手是谁?”

何止是大意,近乎是酿成大祸!

“那些将士说这是屈非的护卫屈林所为,但属下绝不相信。”九黎咬牙切齿说道,“王爷您与屈非交过手,他连卓珠都打不过,更别提跟前小小的护卫,能抓得了赫尔诺?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单手杵着额头,陷入沉思,九黎跪在炭盆子跟前,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像极了他心中那颗狂跳的心。

大荣人几十年都不擅武,曲州这样的小地方,何时藏着这么个高手?

难不成!

他脑子里叮的响了起来,顿时抬头仰望双目紧闭,满面严肃的阿托北,“王爷!”

“说!”

“是不是凤且?”

阿托北蓦地睁开鹰眼,目光如炬,盯着九黎,“此话怎讲?他虽说有将帅之才,但这般单打独斗,应也不是赫尔诺的对手。”

何况——

“凤且入京考功,这事儿不是秘密。”

九黎眉头紧皱,“可会是凤且不曾去,故弄弦虚,以迷惑我等……?”

阿托北闻言,坐直了身子。

片刻之后,缓缓摇头。

“大荣官员考功,可不是小事儿,凤且再是大荣皇帝跟前的红人,也不可能不到京城去。”

再者说来,是卓珠亲眼看到凤且离去。

九黎微叹,“可属下总不相信,区区一个护卫,能拿下咱的小将军。”

阿托北回顾从前往事,眉头打成了结。

“是我轻敌了。何况,屈非本身就不弱,你忘了赫尔诺的半张脸,都是拜屈非所赐。四年过去,赫尔诺抓了屈非回来,算是报了当年杀身之仇,可——”

阿托北痛心长叹,“怎地他又被屈非跟前的护卫逮住了?”

兜兜转转的,赫尔诺就是逃不过屈家的人?

九黎见状,也不敢再多言,主仆二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沉默许久,好一会儿,外头来了军医,说要面见阿托北。

守着营帐的士兵,也不敢擅自放进来。

只低声说道,“王爷与九黎大人在内议事,一会子再来。”

军医略有些着急,但也不敢造次,只能立在营房外头,来回踱步。西亭大雪落了几日,这会儿任谁都有些扛不住。

“王爷,可是在说要紧的事儿?”

守门的士兵哪里知晓,跺脚摇头,“不知,好一会儿了,九黎大人也不曾出来。”

二人声音虽小,可耐不住营帐之中寂静。

阿托北本就为了赫尔诺之事烦躁不堪,这会儿听得外头悉悉邃邃的声音,愈发不耐。

九黎抬眸,登时明了。

起身几步来到营帐入口,掀开厚重的毛毡帘子,“王爷营帐跟前,何人如此大胆,在此喧哗?”

这等呵斥,让营帐之外的士兵与军医都愣了一下。

幸得反应快,马上到跟前行礼,“九黎大人,大荣屈非醒了。”

嗯?

九黎愣了一下,“能说事儿了不?”

军医点头,“王爷叮嘱鄙人,若那屈贼醒来,立时来报。”

九黎冷哼,“终于醒了,你先回去,我同王爷说来。”说完,放下毛毡帘子,小跑入内,来到阿托北跟前,低声禀道,“王爷,屈非醒来,要不属下去审问一番?”

“醒了?”

阿托北抬手,“带来,本王……亲自问。”

九黎应了是,转身出去,来到角落里的小营房之中,刚掀开门帘,扑面而来的就是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在一起的难闻味道。

“怎地这么难闻?”

军医上前来,指着草床上毫无动静的男子说道,“九黎大人,这屈贼几日里高热,伤口又溃烂开来,几番折腾,浑身自是臭烘烘的。”

老军医摇了摇头,“幸得是冬日,若是炎炎酷暑时节,只怕是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