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李源声音低沉,略带嘶哑,他描绘当时情景,“最后那匕首太钝,夫人没得耐心,方才取来大人的逆风斩,一刀剁了下去!”

那贼子登时就疼晕过去。

莫说贼子疼,围观者疼,就是胡雪银宋云璞几人,听得都龇牙咧嘴,最后胡雪银叹道,“凤大人从前冷待这位夫人,而今只怕也悔不当初。”

悔——

李源哎哟一声,惊得站起来了。

“夫人回来匆忙,落下了凤大人的兵器逆风斩。”

宋云璞只剩下喃喃自语,“……这已不是大事。”

逆风斩,下头兵士拖着到屈林跟前,“屈护卫,这是夫人留下来的兵器,你看——”

屈林回眸一瞧,连拍脑瓜。

“是凤将军的逆风斩!”

下头许多兵丁,入伍年月短,自是没有见过凤且的兵器,平日里凤且往返龙马营,少有戎装出行,多为儒雅长袍。

导致许多人不知这位将军从前的雷厉风行。

“那……,屈护卫,这朴刀怎么处置?”

屈林犯了难,最后只能带上,“先去给庄将军禀报,回头我带给夫人。”

瞧着夫人倒是用的顺手,就是丢的也顺手。

屈林不敢想象,大人知他最心爱的逆风斩被夫人随手一撇,会是何种郁结!

巡抚府里。

阿苍这会儿急得左右踱步,“我就该拦着夫人,不该让她去,那等子地儿,如果遇到贼子偷袭,夫人再是能干,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那些个西徵贼子,甚是可恶。”

凝香被他来回走路,闪得眼花。

“你嘀嘀咕咕一早上,夫人出去之时你又不在,何况,大人都不敢拦,你又有何种能耐?!”

秋桂低声叹道,“只盼着夫人平安归来。”

竹韵啐了三口,“尔等说些丧气话,我可不爱听,夫人那般英雄的人物,定然无事。”

话虽如此,小丫鬟们往门房跑了好几趟。

报来的信儿都是还不曾回来。

长河与赵二,一个不管厨上,一个丢开巡院之事,二人眼巴巴守在门房,无心事事。

“那西徵贼子真是疯了,这般胆大包天,难不成真要打仗了?”

赵二嘀嘀咕咕,心事繁重。

长河摇头,“具体不明,但西徵蠢蠢欲动多年,如若真是要大举进犯,我瞧着他们西徵国力,也还不到如此强盛吧。”

大荣虽有衰败之相,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大荣还不到羸弱不堪的地步。

也就是近些年来,原本圣明的皇帝,老了。

老了之后,他就无心朝政,尤其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索性一心只求长生。

兼之下头几个皇子正值盛年,对碌碌无为的太子,又多方不服。

一来二去,朝堂之上,风云暗涌。

在康德郡王父子伏法之前,还杀了多少勋贵将军,这些说不得来,也是与凌霄宝座有关。

二人嘀咕两句,翘首期盼,企图压下心中惴惴不安。

如今,凤大人不在府上,西徵贼子出现两次,且两次都有伤人性命,这不是严重危害曲州安危的大事儿。

幸得不久,就听得府外马蹄声由远及近。

二人齐齐起身,开门出去,站在石阶下头,不等片刻,两匹马喘着粗气飞来。

头一个,青色大麾,帷帽面巾,不用多说也知是夫人。

后头还有个小兵,年岁不大,但满脸坚毅。

“夫人!”

赵二与长河赶紧迎上去,段不言翻身下马,马鞭与缰绳丢给赵二,“差人喂马,问问这马的主子是谁,商讨一二,留给我罢。”

说完,她转身搂住大黑马的鬃毛马脸,甚是亲近。

“好宝贝,如能以后跟我,带你看遍山川美景。”

“是,夫人!”

赵二接过缰绳,看了旁侧那立在身旁,不言不语十分乖巧的孩子,“夫人,这位小哥——”

“他叫孙渠,我瞧着喜欢,带回来做个随从。”

嚯!

这么突然?

长河看去,瞧着这小兵长得板正,五官小巧,但也没看出特别之处。

段不言当然不会说,这小子跟魏雪生那小情人长得五分像。

魏雪生送他小情人走的那一夜,那平日里最是看不惯自己的小美人,竟是摸黑来到她的丧尸院子,闻着恶臭,站在她跟前,还是那副讨人厌的嘴脸,丢来一包物件儿。

“这些东西我用不着了,你拿着!明明是个女人,却活成个男人样子,谁他妈会稀罕你?”

说完,朝着还在啃面饼子的她丢来一个盒子。

打开来一看,都是些逃命用的东西,什么续命丸药营养液,哪怕遇到敌人围困,这些东西也够撑个一两月。

“你拿着,换个基地里头,难不成就不活了。”

那时的段不言,哦不!那时的谢不言,顶着个脏兮兮的寸头脑阔,身上散发着恶臭,欲要给小情人丢回去。

“活不了了。”

小情人惨笑一声,“这基地上下,都让我觉得特别恶心,就你还好点,就一般恶心。”

嗯哼?!

谢不言盘腿坐在破地铺上,看着抱胸站在门畔的小情人。

“老大只是说送你出去几天,没说不要你回来啊!”谢不言细细想来,点了下头,“也是,你人见人爱,没准儿那边就看上你了,既如此,带过去好好活着呗,这世道,谁不是苟且偷生呢!”

小情人满脸不屑,挤出一丝鄙夷的笑意。

“欧阳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最清楚,我耐不住,所以……,跟你告个别,下辈子如果你我相遇,若你过得好的话,拉我一把。”

嚯!

谢不言吐出一股馊味的饼子,用黢黑的手摸了把黢黑的脸,“这操蛋的人生,老娘再不愿过第二次!”

小情人仰天看天,却发现谢不言这狗窝是半个地下室,看天都看不到。

“也是!这操蛋的人生,谁爱过谁过!”

她扭着细腰,转身要走。

“喂!”

谢不言开口喊她,她背对着谢不言,那背影好像是要碎了一样,好一会儿,她仿佛压下了许多奢望,转头来看,“还有什么破事儿,说!”

“真活不下去了?”

小情人定定看着谢不言,怔怔不语,满脸的倔强,说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