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凤且紧紧抱住,不是,勒住段不言,段不言噗嗤一乐,“怕甚,你家娘子如此美艳,还活泼大胆,是你风适之的福气。”

福气?

凤且轻哼一声,“明日一早我就入京,瘸了腿已是不够得体,夫人再咬伤我嘴角,真要让我在京城把脸丢尽。”

噗!

“脸儿,值得几钱?”

段不言轻轻一推,若不是马兴与阿苍垂着头扶着大人,这一推,必然把凤且推到小径外头雪地之中。

“夫人……”

凤且略有不满,他再是容忍段不言这妖孽,也不能说在一干下属跟前失了颜面,何况,大庭广众之下,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主母,这般轻佻放荡,再是凤且心胸宽阔,也受不住。

段不言嗤笑,双手重新塞到滚毛手笼之中,独自前行,后面丫鬟随后跟上,一行女眷犹如仙女下凡,看得屈非边上的大老粗都不敢抬头直视。

竹韵边上的铃铛眼眸子星亮,一眼就看到白日里对夫人不敬的肖贤,她扯了扯竹韵衣袖,踮着脚尖同竹韵说道,“姐姐,喏,你且瞧着那贼子。”

“嗯,我早已瞧到,夫人说了,莫要声张。”

铃铛满脸不悦,眼眸直勾勾的看着人群之后,低垂着头的肖贤众人。不过她也倒是听话,并未多言,小跑着跟着夫人跨入了知味亭。

知味亭,本身只是个长亭。

后来几经改造,加了墙体窗格门板,做成了阁,但凤且觉得名字好,就懒得改了。

这里也是凤且的地儿。

他往日宴客、招待下属,就在此处。反而是段不言,从来不得凤且看重,平日里宴客的,也鲜少请她出面,除非是下属带着女眷,才有她“露面”的机会。

掐指算来,这是段不言第三次踏入知味亭。

她冷笑盈盈,跨入门槛,转头唤道,“屈非,过来。”

一听这话,屈非的下属为他打抱不平,觉得谁家主母这般称呼个三品武将,直呼其名?

半分脸面不给。

谁料自家将军,也只是稍微迟疑,立时就跟了上去,“夫人,有何吩咐?”

段不言也不管跟着进来的凤且,倒是凑到屈非耳边,“你后头那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是谁?”

嗯?

屈非立时回头,指着肖贤,“夫人说的可是哪位?”

段不言双手套着手笼,直接给屈非抬起的手压了下来,“快说,指指画画的,你有病啊?”

屈非:……

一干将士穿着打扮大差不差,我若不指,怎地明白你说的谁!

略有委屈,看向凤且,凤且也顺着屈非手指看去,“夫人说的是谁?”

段不言冷哼,看向屈非。

屈非略有不确定,“如若是说那留着胡须的瘦个儿,是我下头的管队。”

嗯哼!

“叫肖贤。”

段不言转过身,不再看哪一处,搭着凤且的手臂,上了主位。

知味亭里今日待客,全用的条桌,入门绕过照壁屏风,入眼就是正中央的主桌,二人之位。

下来两个台阶,恁地平地大堂,顺着主桌左右侧方向,各放了四五条桌案,每个桌案可坐两人,三人。

相配的均是矮凳,倒有几分秦晋之风。

这会子知味亭立着灯盏烛火,亮如白昼,同时还燃着五六个炭盆子,屋里屋外两重天,屋内热得几乎要冒汗。

待凤且坐下,段不言凑到他耳边,“你属下平日里犯错,如何处置?”

凤且一听,再看低眉顺眼,坐在靠着屏风的末尾条案的肖贤,“夫人,可是肖贤冲撞了你?”

段不言哼笑,“你只管回我的话。”

“且看何错。”

“嗯?”

“通敌卖国,临阵脱逃、违抗军令、起兵造反、哗变者,当斩。其他罪行,依照大荣律法处置。”

嗯哼!

段不言招竹韵到跟前,“去给我取个茧扇过来,这屋子里倒是热得很。”

竹韵躬身退下,欲要退出知味亭时,深深看了一眼肖贤。

只看得肖贤两股战战,满头冷汗,他下头的小兵丁这会子也快吓破胆了,凑到身后,低声说道,“管队,不如咱先给夫人磕头认罪。”

肖贤敢吗?

他只觉得死到临头了。

夫人绝对认出他来,否则不会在众人跟前,与大人如此亲近,而且……,夫人并不像传言之中那般,不得大人恩宠。

且瞧瞧这一会子,连着自家将军都低眉顺眼,跟夫人说着悄悄话。

完了完了完了。

肖贤头垂到最低处,那兵丁也急了,“这会子跪下请罪,没准儿还能侥幸得个小命,如若不请,一会子夫人斥责起来,只怕你我性命难保。”

肖贤抬手,一摸额际,密密麻麻的冷汗。

明明身后就是个火盆子,却还是浑身胆颤,他低声同兵丁说道,“闭嘴,若是夫人不与我等计较呢。”

扯吧你!

小兵几乎要哭了,“这也不是办法。”

“吃了宴,我亲自去给大人、将军请罪,尔等不要慌了阵脚。”如若搅了大人与将军吃酒的兴致,这才是死罪。

何况,只是一妇人而已。

肖贤如此安抚自己,转念又道,“没准儿夫人是私自偷跑出去,更不敢声张。你与其他两人说来,莫要自作聪明,反而害了夫人。”

偷跑出去?

小兵丁一想,好似有道理。

凤大人自来是治家有方,定不能容如此貌美的夫人抛头露面,兴许就是偷跑出去,只怕也不敢同大人今儿这事儿。

想到这里,他稍微放了心。

回到桌案上时,屈非的长随屈林蹙眉,抓了那小兵丁来,拖低身子低声说道,“尔等鬼鬼祟祟的,小心些行事儿,若在大人跟前失仪,谁也救不了你。”

那兵丁不过十七八岁,沉不住气,看了一眼肖管队沉默的身影,只能连声说是。

转头落座后,门缝处吹来一阵风,只觉浑身上下冷飕飕。

上座的段不言,摇着镶嵌着白兔子毛的团扇,瞧着屈林以及肖贤,似笑非笑。

凤且似有觉察,低声询问段不言,“夫人,这些下士平日里虽说粗鲁,但心地不坏,如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海涵。”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