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惊慌失措的声音里,却是个大舌头,世间大舌头固然不少,但段不言认得的就陶辛一个。

哟呵,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你是谁?如何识得我?是凤大人差你来救我的?”

救你?

段不言发出桀桀笑声,环顾四周,也看不清楚还有谁,她也不含糊,走到发声之人跟前,就听得陶辛还在往后退,“说!你是谁,别靠近我,我告诉你,老子是济安候府二——”

二你娘的傻大头!

陶辛只有一声闷哼,就歪头倒下,直到他脖颈的血液,慢慢渗透到陶孺人的身下,她才发出惨叫,“救命!别杀我……,别杀我!”

正在这时,外面木梯上传来脚步声。

“是这里?”

“回将军,是这里!”

“撬开!”

段不言再不犹豫,原路返回,怀里多了个孩子,也不影响原本冻僵的她,这会儿又活过来了。

“将军,此处有绳梯!”

凤且听得禀报,打着火把来到船沿,看着被属下砍了半边的绳梯,凤且提起来,试着摇晃。

“将军,小的们试过了,不曾有人。但贼子定然是从这上头爬来的——”

摇晃的绳梯,转眼来到段不言跟前,她听着门口撬锁踹门的声,拽着绳梯毫不犹豫的荡了回去。

头一遭,绳梯还轻盈着,再来一次,晃……晃不动了。

“有人!”

凤且小心探头,早已像猴子一样爬上去的段不言仰头,“凤三,你是聋了吗?老娘喊了你几次,你非但不救,还喊人砍了绳梯,要摔死老娘啊!”

雷霆震怒!

凤且伸出手,把冰坨子一样的段不言一把拉了上来,他的喉结滑动了两下,咽了口口水,“夫人……你如何在这里?”

“快点带我去洗热水澡,妈了个巴子,快要冻死老娘了!”

粗言秽语,让一干人等呆傻了眼眸,还是凤且反应极快,赶紧拿过大氅,给抖抖嗖嗖的段不言上下包了个严实,“好,先下船。”

正在这时,船下头来了人,打着火把,跳着脚。

“大将军可在,凤大将军可在?”

未等凤且回话,跟在身后压根儿不敢看夫人的马兴,这才抬着嗓子回了句,“来者何人,寻将军所为何事?”

解救了人质,都在善后。

那人举着火把,撕心裂肺喊道,“快报大将军,夫人落水,没了踪迹!”

噗!

凤且扶额,“你哪里落的水?”

段不言从大氅里露出霜白雪人面容,直勾勾看着凤且,后者赶紧扶着她,“好好好,先下去再说。”

宋云璞与夫人被人早已搀扶下来,宋家的下人全部围了上来,扶着痛哭不已的宋夫人,安慰之词,还没出口,一个个的也拂袖抹泪。

“我的玉儿!”

韩燕秋几乎没了眼泪,只喃喃喊道,宋云璞抬头,看到大将军怀里似乎护着个人,慢慢走下来。

到这时,他只能掩住悲伤,勉强起身,对着来到岸边之人,躬身行礼,“多谢将军舍身救人,云璞定然牢记将军救命之恩,莫不敢忘!”

“起来吧,云璞,是我疏忽,没能救下令郎。”

凤且嗓子眼犹如含着铅石,堵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宋云璞听来,连连摇头,“犬子命薄,不怪大人……不怪大人!”

听到这里,段不言探出脑袋来,“宋云璞,你儿子怎么了?”

呃——

凤且真想以头抢地,都说道这份上,人家孩子落了水,性命堪忧,还欲多问?

宋云璞不想回答,可凤且跟前,也不得不答。

只能强忍哽咽之声,哑着嗓子,“适才,小儿被贼子抛下河里,夜色漫漫,这会子还不曾寻到,恐怕……凶多吉少。”

嗯?

段不言扭了扭身子,脱开凤且搀扶。

从大麾里掏出个布团,“是这小子吗?”

啊?

什么?

夫人,您在说什么?您怀里这团会动的,是谁?

小子!

哪个小子?被乌木拉丢出甲板的小子?

不不不!不可能!

凤且与宋云璞齐齐失声,段不言打了个冷颤,“快点看看啊,我在绳梯上捞到这小子,不哭不闹,倒是胆大得很!”

话音未落,宋云璞一把接了过来,定睛一看,大声惊呼,“玉儿!”

段不言听来,嫌弃至极,“赶紧看看,我身上冰柱子一样,挨着我肯定受冻了。”

说完,转头扑倒在凤且怀里。

彻底晕过去了!

凤且稳稳当当搂住了怀里的女子,打横一抱,看着宋家失而复得的喜悦,在黑夜之中,唇角微微上扬,再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沾满冰凌的睫羽眉毛,无不灵动。

落水,来到丁庄。

一路浸泡,受尽了寒凉。

罢罢罢,幸好还活着——

不管外面如何兵荒马乱,腾出来的营帐之中,这会儿起了三盆炭火,外面冻死人,营帐里却热得淌汗。

这时候泡热水澡最有用,可条件不允许。

凤且差人守住营帐门,让马兴去寻干净的衣物,幸得庄家大船本就是载货的,好些个被救下来还没来得及走的人,又差家人上去,拿了上好的锦缎夹棉上襦下裙,连着鞋袜都不曾缺了。

恭恭敬敬递给沈丘笛,“这些都是内子新做的,不曾穿过,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马兴那头也搜罗来些软被,欲要再接过这家人手上的衣物,旁侧一直立着的满大憨,赶紧接了过来,“兴大哥你也拿不下,我与你一起送去。”

二人顶着寒风,齐齐叹了口气。

“幸好——”

幸好什么,马兴抬眸,满大憨满脸大惊大喜之后的木木,“幸好夫人还活着,不然我等也没个脸皮活下去。”

到这时,马兴才腾出空来,问了一句,“夫人因何落水?”

呃 ——

这……?满大憨斟酌一二,最后只能如实说道,京城赵家的三爷掉到枯洞里,夫人差我等救了上来,然后……

“说呀!”

马兴看着支支吾吾的满大憨,再三催促。

“夫人好奇洞穴之中,并又只身下去,忽地……,人就没了!”

好好好!

马兴无语低吼,“你们怎地任由夫人那般任性?”

满大憨既是无辜又是委屈,“兴大哥,……谁能拦得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