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凤且这会儿长身而立,站在风口上,旁侧宋云璞怀里搂着妻子韩燕秋,这会子,韩燕秋已哭得不成样子,半跪在地上,几乎要给乌木拉跪下。
“放了我的孩儿,你若要劫,劫我亦可。”
“燕娘……,冷静点。”
乌木拉怀里劫持着个四岁幼儿,头上梳着垂髫,身着锦衣,可这会子已哭得哑了嗓子。
“乌木拉,还是那个条件,你若放了孩子,我自会护你出大荣国境。”
凤且不急不缓,幽幽说道,“你们王爷阿托北已弃了西亭,带着大军逃到仙女口,而今……,胜算已不在西徵这边,你也是一番骁勇之才,好生想想,八尺男儿何苦为难个孩子。”
乌木拉满面悲怆,“就算你是凤且本人,我也不信,我堂堂西徵王爷,大军上万,怎会一朝一夕,就此丢了西亭?”
在他身侧,簇拥着最后三五人,无不挂彩受伤,其中还有重伤的胡宜初。
“大人舍不得稚子受罪,不如放我们离去。”
胡宜初喘着粗气,半瘫在甲板上,试图跟眼前的活阎王,谈出个能活命的条件。
“好,本官应了你们就是。”
前提是,放了孩子。
乌木拉这会儿已疯魔了,他万万不曾想到,眼前的凤且,会差使神箭手偷袭,几乎瞬间,万箭齐发,有人意图要用人质去挡,却被奔上来的众将士,砍了个措手不及。
他腿上中了凤且重重一箭,几乎穿了腿骨,为何会丢了大量的人质,也是因慌乱之中,他只能抓过怀里小儿。
也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凤且容他们多活了一会儿。
“凤大人心狠手辣,我等不信,不如你亲自解了兵器甲胄,护送我等出去。”
胡宜初说来,乌木拉顿时反悔。
“反绑双手,否则——,你凤大人能耐不浅,我等残兵败将,怕不是对手。”
众人听来,倒吸一口凉气。
要自家大将军去做人质不说,还要反绑双手,怎地可能?
话音刚落,沈丘笛、许志等人,齐声呵斥,“自是不能,尔等要求过分,到如今已深陷囹圄,我家大将军慈悲为怀,放尔等一条生路,却还不珍惜——”
“生路?”
乌木拉想到西亭如此下场,唯有一腔悲戚,他欲要多问两句,譬如我西徵大军上万,除却王爷,还有九黎、冬步岭等人,个个皆是身手不凡的高手,怎地可能?
凤且轻笑,“冬步岭和九黎,在我大荣众将士踏入西亭时,他二人已互相残杀,身死你们王爷营帐之中。”
“不!不可能!”
乌木拉嘶哑的嗓音,猩红的眼眸,无不显示着他的脑子在混乱中,“内讧,只怕是尔等杀了他们。”
凤且微微一叹,“这些事儿,本官不屑于瞒你,也是瞧着你对阿托北有情有义,到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奈何将军忠心不二,否则,本官是想着,若将军肯释甲来降,必是重金封赏,高位相待。”
劝降啊!
不不不!
乌木拉冷笑,“瞧着怀中稚子,还算有用,可我已气力不足,就算大将军放了我,我也回不到王爷跟前。”
再者,他抬头看向天际。
乌黑暗夜,再是相逢,恐是遥遥无期。
胡宜初见他越发生了死志,用最后力气,试图劝说,“乌木拉,活着最为紧要,九黎是将军你的再世恩人,难不成你也不想为他报仇?”
上头劝说,
本来这会儿的她,几乎走不动了,可立在船身下头,避开寒风之后,她摸了摸冰冷的脸颊,轻哼一声,凤三真的无用,到这会儿怕是还没救人质。
段大善人要去解救?
当然不是!
她想到了济安候府的人,陶辛是吧,这厮年岁三四十,却是个典型的吃喝嫖赌浪荡子,也是他亲爹和亲姑姑位高权重,否则京城上下,想灭了他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包括段不言。
陶辛这厮,与段不问有过节,在段不问被抓后,这厮还大言不惭的满京城污言秽语,翻了翻蠢货原主的记忆,好似收到过六伯的密信,说段不问受了不少刑罚——
大多是陶家下了黑手。
不过后头段氏父子,都被判了秋后问斩,刑狱之中受的罪,也无人去深究,只能挨着。
反正,都要砍头,还怕刑罚施错了人?今日梳个美人头,明日洗个盐水浴,听得说,那些时日,牢狱之中,时时响起段不问凄厉的喊声。
段不问,一个在京城留下显赫传说的风流男人,长得妖媚却行为粗犷,看着儒雅,实则是个精兵强将之才。同龄人中,譬如赵长安、陶辛之类,有他好看的,没他有本事儿,才华能跟他并驾齐驱的,又哪里比得过他的风华绝代?
可惜,他年岁轻轻,入了刑狱。
陶辛自小就恨他,好宴好席,只要有段不问,哪里会有人记得他陶辛?
当然,众人不看好浪荡子陶辛,偏他也不争气。
同去明家提亲,段不问不费吹灰之力,抱得美人归,而他陶辛,却成了京城笑柄!
天菩萨!陶家那个,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竟然赶去给明家大姑娘提亲,啧啧!
这般的嗤笑,陶辛听了好些年。他如何不恨?还有明家那贱人,被段不问休离回家,他好心上门,不嫌弃她明锦葵不能生养,愿以平妻身份再娶入门,结果呢?
明家还没回应,段不问直接打到他门上,已然式微的康德郡王府世子,依然如此跋扈!
陶辛的几口恶气,在康德郡王府伏法之后,终于有了发泄之处!
最后的日子里,段不问被多次施刑侮辱——
原主收到密信,气得当场吐了三口血。
可她无人能倚,连归京都不敢,哪里还谈打点的事儿,只能一遍遍的记在心中,诅咒济安侯府以及那些落井下石的门户,一屋子男盗女娼断子绝孙!
段不言:……口嗨有个屁用!
不如趁乱,杀了陶辛,嫁祸给西徵贼子,再不济,还有凤且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