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第二百五十三章

陶慧沉睡半夜,想到陶辛死在她跟前,其身上血液,还淌到了身下,就噩梦连连。

时时惊醒,柳婆子也连累着惊醒几次。

好生安抚之后,勉强沉睡过去,今儿一大早,听得外头来来回回的喧闹之声,陶慧再次醒来。

还不曾睁开眼,就一阵寒意袭来。

心道,这早不是桓王府了,而是临河县一个小村子里。

“柳婆婆,可有些热汤热水?”

柳婆子打着哈欠起身,瞧着熄灭的炭盆子,又推了推几个靠在床榻边沿睡着的丫鬟媳妇,“快些醒醒,给主子寻点柴火来。”

刚掀开帘子,就看到韩燕秋怀里抱着孩子,正在来回踱步。

小孩高热,恹恹之态,时不时呻吟几声,让韩燕秋颇为担忧,自那仙女一样的夫人,从怀里掏出小儿子来时,韩燕秋濒死的心,攸地活了过来。

孩子受了惊吓,一夜睡不安。

到了早上,瞧着他越发难受,哼哼唧唧一直哄不睡,抬头瞧着孺人安睡的角落掀开了挡着的布帘,定睛一看,是孺人跟前的柳婆子。

韩燕秋连忙赔不是,“孺人可是被我家小儿吵醒了,他生受了些惊吓,是妾身的不是。”

柳婆子满脸带笑,走了出来。

“宋夫人言重了,只是炭盆子里少了炭火,还请问夫人哪里去取?”

话音刚落,韩燕秋下头的丫鬟就上前来,“婆婆差人随奴前来。”

“劳烦姑娘带路。”

引路到营帐外头,一处木棚子下头,摆着几摞黑炭。柳婆子瞧去,心道,这等子的黑炭,烧起来烟熏火燎,呛人得很,可也知道是特殊时候,也不敢乱要求。

冻人的天,能得点暖意,已是不易。

遂也不敢多要求,再抬眼看去,许多兵丁都抓着大鱼,宰杀后的,串在长箭或者木棍上,架在火上烤,也有放入吊锅里,熬煮着鱼汤。

这等好物,孺人的身子正是需要。

顿时拦住了一个穿着长袄的汉子,“敢问小哥,这些鱼是哪里来的,可能卖我们一两条?”

话音刚落,后头传来驱逐之声,“劳烦让路,锅子里都是热汤。”柳婆婆看去,好似是凤大将军跟前的小哥,立时上前,再说了要求。

马兴抬眼,“孺人可是醒来了?”

“适才醒来,天寒地冻的,又是双身子,就想着吃口热汤饭,还请小哥……,行行方便。”

欲要掏两个银钱,才发现,身上值钱的东西,早被贼子劫持之时,搜刮干净。

囊中羞涩,唯有一张嘴。

开口就讨汤饭,柳婆子再厚的颜面,这会子也滚烫起来,马兴听来,安抚道,“放心,给你们孺人也安排了的。”

柳婆子一听,喜上眉梢。

“孺人饿不住,可否……,这汤锅先往我们营帐——”

马兴还没反应过来,后头抬着铜炉的满大憨呵斥起来,“本就是我们夫人捕来的鱼,能想着尔等已是仁慈,想不到片刻也等不到,要劫了我们夫人的去?”

恒王府,还真是天大的恒王府啊!

满大憨长得人如其名,壮硕蛮壮,面上还有在西亭受的伤,这会子结痂之后,颇有些可怖。

他重重呵斥,满脸鄙夷。

眼瞧着马兴还要与这婆子敷衍几句,更是不耐烦,“兴大哥,若无夫人天不亮的起来,这会子别说鱼汤鱼肉,就是干饼子,也得等着伙头兵去做!”

一听是给凤夫人的,柳婆子赶紧让路,“老婆子断是不敢抢夫人的……”

满大憨是知济安候府怎么威逼夫人的,这会子更不给好脸色。

“哪里不敢抢?你们连夫人的命都敢要!区区鱼汤,算得了什么?”

这!

柳婆子听来,知晓眼前大头兵待她不喜,连忙后退三步,屈膝q行礼求饶,“只怕是误会,还请小哥莫要妄言。”

哼!

满大憨欲要多怼几句,马兴呵斥,“闭嘴,孺人跟前不容放肆。”

嗐!

满大憨端着铜炉指着婆子,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她不过就是老仆妇,怎地,我又不是他们恒王府的下人,就是他们王妃来了,也断不是如此欺辱人的!”

打劫,要不要脸?!

马兴一脚踹上去,手上端着的汤锅却半点没洒,“快些,若不然夫人出来抽你。”

这句话比圣旨都有用。

满大憨狠狠瞪了所在旁侧的柳婆子一眼,这才施施然离去。

柳婆子心道,果然这些个当兵的就是蛮壮得很,可知孺人多么尊贵,来日里恒王真是更上层楼,指着肚子里的小郡王,孺人的位份也低不了。

呸!

没个眼力见。

到了营帐门口,得了应许,方才入内,马兴刚进去瞧着一屋子的将士,就呆愣起来,这般多的人——?

赶紧差满大憨放下炉灶,再去端来。

沈丘笛走到跟前,深嗅一口,“好香的鱼汤,这是给夫人端来的?”

马兴赶紧赔笑,“沈将军,您与大人、各位将军的,马上就来。今儿鱼多,厨上正在一锅一锅的出来。”

嚯!

早有眼力见的小将军们帮着打开折叠的行军桌,放到段不言跟前,段不言这会儿杵着下巴,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

马兴摆过去后,又低声说道,“炉火不够用的,夫人先行吃口热的,一会子烤了鱼再送来。”

这等子麻烦?

段不言蹙眉不喜,“搞两条处理好的过来,我自已烤,对了,别忘了粗盐。”

幸得满大憨厉害,喊了几个小兵,一块儿又送了两锅子进来,架在原本的炭盆子上,还端来三大盘昨儿做出来的干饼子。

许志低叹,“幸得有这鱼汤,不然再是能吃苦,也咽不下这干饼子。”

沈丘笛提着两根串在树杈上的生鱼进来,入门就大喊,“多谢夫人,今儿咱们这口热汤的,可全是仰仗夫人。”

说完,朝着段不言拱了拱手。

段不言下巴微抬,略有得意,“天寒地冻的,劳大伙儿替我担忧,小小黑鱼,不足挂齿。”

嘿!

凤且听来,唯有摇首。

他自不能丢下段不言一人用饭,遂走到段不言跟前坐下,段不言一看,眉头紧蹙,“凤适之,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