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饲煞人傀

林暮秋跪在血泊中，《哭丧调》残谱在掌心灼出焦痕。晨光穿透槐树枝桠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分裂——左半身爬满蛇鳞，右半身的皮肤下浮出数百张扭曲的鬼面。手机在腐叶堆中自动播放着《饲煞咒》第三章，曲调震得棺盖簌簌颤动。

\"丁酉年霜降...饲煞成傀......\"

灰三姑的残影从蛇鳞缝隙渗出。林暮秋的嵴椎突然发出竹节爆裂的脆响，尾椎骨刺破裤管，生出条生满倒刺的骨鞭。当他挥鞭扫开棺盖残片时，葬阴堂废墟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埋的蛇形地窖——窖壁上嵌满人烛，烛泪在地面汇成《逆七星阵》的变体。

手机屏幕突然浮现血色符咒。林暮秋的瞳孔裂成复眼结构，右眼倒映出阴戏台残柱的震动频率，左眼窥见地脉深处游动的蛇仙本体。当他用骨鞭刺穿地窖铁门时，锈蚀的门板突然渗出混着胎发的脓血，血泊中浮出父亲残缺的皮囊。

地窖中央悬着具青铜瓮。林暮秋靠近时，瓮身裂纹突然睁开数百只蛇瞳，瞳孔深处映出妹妹小满被钉入棺中的场景。当他伸手触碰瓮身的瞬间，青铜突然软化，裹住手腕的皮肤开始蜕落，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饲煞咒》刺青。

\"哥哥...我在瓮里......\"

小满的声音从瓮底传来。林暮秋的骨鞭突然暴长，鞭梢勾住瓮沿的兽首装饰。当他掀翻青铜瓮时，瓮内涌出的却不是妹妹，而是团蠕动的蛇蜕——蜕皮内侧用胎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他出生那天的日期！

\"时辰到......\"

灰三姑的虚影在瓮底聚形。她的蛇尾缠住林暮秋的脖颈，利爪撕开他胸口的刺青。当咒文暴露在晨光中时，地窖四壁的人烛突然爆燃，火光凝成具三头六臂的煞傀——它的六只手分别握着曾祖的剥皮刀、父亲的葬魂绫、母亲的青铜锁、灰三姑的骨哨、自己的断阴刀，以及初代棺匠的饲煞鼎！

煞傀的腹腔突然裂开。林暮秋看见里面蜷缩着具浑身长满蛇鳞的胎儿——那东西的眉眼与他婴儿时期如出一辙，脐带末端拴着块刻满牙印的青铜碑。当碑文触及地窖时，整座葬阴堂废墟突然悬浮，地脉中升起九十九顶血骨轿，轿帘掀开露出里面正在融化的林家女眷。

\"甲子轮回...万煞朝宗......\"

煞傀的声浪震碎瓮体。林暮秋的骨鞭突然绞住饲煞鼎的兽耳，鼎内涌出的血泉中浮现十万亡魂——每张鬼脸都映着林家男子的生辰八字！当他将鼎身砸向煞傀时，鼎口突然伸出条生满人舌的触须，将小满的残魂卷向蛇仙本体。

手机突然爆炸，碎片刺入林暮秋的复眼。剧痛中他窥见初代棺匠的终极算计：所谓饲煞，实则是用千年血祭培育人形容器，待蛇仙吞噬地脉龙气后，借傀身反噬天道！而自己，正是第九十九代\"饲煞人傀\"。

\"小满...助我......\"

林暮秋扯断颈间的青铜锁。妹妹的残魂突然从锁芯溢出，裹着断阴刀刺入煞傀心口。当刀锋触及青铜碑时，整座地窖突然逆转——十万亡魂从血泉中暴起，撕咬着蛇仙本体的每一寸鳞片！

煞傀的六件法器同时炸裂。林暮秋的嵴椎在此刻彻底异化，骨鞭绞住蛇仙的七寸，将祂拽向地脉裂隙。当晨光被血雾吞噬时，他看见裂隙中伸出无数腐烂的龙爪——那些本应镇守地脉的龙气，早已被蛇仙腐蚀成半蛇半尸的怪物！

\"饲煞...实为弑天......\"

林暮秋的嘴角扯出惨笑。他用最后的人性引动《饲煞咒》，将毕生精血灌入断阴刀。当刀身七瞳齐睁时，蛇仙本体突然暴吼，十万亡魂化作锁链缠住龙爪——地脉裂隙在煞气与龙血的撕扯中轰然闭合！

黎明前的刹那，林暮秋在强光中肢解。他的左半身随蛇仙湮灭在裂隙，右半身坠回人间。当晨光彻底普照时，那顶血骨轿的残帘盖住他残缺的躯体，轿杆上的活尸嵴椎突然发芽，生出枝带血的青铜锁。

正午时分，迁坟的工匠在废墟旁拾到半块饲煞鼎残片。鼎身触及泥土时，新掘的坟坑突然渗出脑浆——棺木内的尸骨嵴椎扭曲成轿杆形状，棺材板上刻着\"丁酉年霜降\"。而百里外的乱葬岗深处，某具林家先祖的蛇蜕突然睁眼，竖瞳深处跳动着熟悉的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