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九幽骨阵

沈寒川攥着青铜镜残片爬出地缝时，镜面突然映出百张哭嚎的鬼脸。那些被灰仙吞噬的沈家残魂正撕扯着他的魂魄，每声哀嚎都震落片带血的鳞甲。手机屏幕裂成蛛网状，却仍在循环播放《哭丧调》——曲调在废墟中凝成实体，化作九条锁魂链缠住他的脚踝。

\"丙申年霜降...九幽开阵......\"

灰三姑的呓语混着骨裂声传来。沈寒川的嵴椎突然反向扭曲，尾椎骨刺破裤管，生出条生满咒文的骨鞭。当他挥鞭抽断锁魂链时，鞭梢勾起的碎石竟在空中拼成《饲煞箓》的完整阵图！

废墟中央突然塌陷。沈寒川坠入九幽骨阵的瞬间，看见地窟四壁嵌满人形凹槽——每个凹槽都禁锢着具沈家先祖的蜕壳，它们的鼠尾相互纠缠，在穹顶结成北斗吞煞的阵眼。阵眼中央悬浮着具三丈高的青铜瓮，瓮身裂纹中渗出混着胎发的脓血。

\"甲子轮回...万傀朝宗......\"

蜕壳们突然睁眼，声浪震落洞顶的钟乳石。沈寒川的骨鞭突然暴长，鞭梢刺入青铜瓮的裂缝。当脓血顺鞭身倒流时，他看见瓮中蜷缩着具半人半鼠的怪物——那东西长着祖父的脸，腹部却嵌着母亲的青铜锁！

手机在此刻爆炸，飞溅的碎片划破沈寒川的脸颊。血珠溅入青铜瓮的刹那，整座九幽骨阵突然活化。四壁凹槽中的蜕壳集体暴起，它们的鼠尾如利箭射来，将沈寒川钉在阵眼位置。脓血从伤口倒灌，在他的皮肤下凝成《百傀噬心咒》。

\"呃啊！\"

噬心咒发作的剧痛令沈寒川痉挛。他的五脏六腑仿佛被灰仙幼崽啃噬，视线所及之处，青铜瓮表面浮现出沈家千年饲煞史——从明朝初代萨满献祭全村，到祖父活剥父亲制傀，所有血腥传承都在瓮中循环重演。

灰三姑的虚影从瓮底升起。她的鼠尾缠住沈寒川的脖颈，利爪撕开胸口的噬心咒：\"时辰到，该把仙尊的胃袋填满了......\"

阵眼突然逆转。沈寒川的魂魄被强行抽离，在九幽骨阵中化作第九十九具蜕壳。当他即将融入青铜瓮时，母亲残留的魂识突然暴起——那缕残魂化作葬魂绫，裹住他的心脏拽回肉身！

\"娘......\"

沈寒川的竖瞳淌出血泪。葬魂绫突然收紧，勒断灰三姑的鼠尾。趁此间隙，他挥动骨鞭劈向青铜瓮，鞭梢勾出的却不是脓血，而是条青铜锁链——链身刻满《破煞箓》，末端拴着把锈迹斑斑的断阴刀。

\"丙申年冬至...斩仙......\"

母亲的残魂在耳边轻语。沈寒川握紧断阴刀的瞬间，刀身突然活化，刃口处睁开九只灰仙竖瞳。当刀锋刺入青铜瓮时，瓮内爆出惊天嘶吼，整座九幽骨阵突然坍缩，将他和灰三姑的虚影同时吸入瓮中！

瓮内是片血海炼狱。沈寒川在血浪中沉浮，看见海底堆着十万颗带牙印的头骨，每个头骨的天灵盖都刻着沈家男子的生辰。灰三姑的虚影突然暴涨，化作山岳大小的灰仙本体——它的每根鼠毛都是条葬魂绫，眼窝里燃烧着九幽骨阵的磷火。

\"沈家小儿...你本就是我褪下的脚趾甲......\"

灰仙的声浪掀起血海狂涛。沈寒川的噬心咒突然暴走，心脏位置凸起张鼠脸。当他即将彻底异化时，母亲的残魂突然裹住断阴刀，引动刀身九瞳齐睁——青光过处，血海突然凝固，灰仙本体被钉在十万头骨垒成的祭台上！

\"就是现在！\"

葬魂绫突然缠住沈寒川的手腕，操控断阴刀刺向灰仙眉心。刀锋触及鳞甲的瞬间，九幽骨阵的所有蜕壳突然自爆，它们的残魂汇成洪流注入刀身。当最后缕残魂消逝时，灰仙的竖瞳突然炸裂，腹腔内滚出那枚嵌着生辰的青铜锁。

\"娘...孩儿不孝......\"

沈寒川的断阴刀贯穿灰仙天灵。当十万头骨同时哀嚎时，青铜锁突然熔化成金液，顺着刀身流入他的血脉。九幽骨阵轰然崩塌，血海炼狱寸寸龟裂，露出外界真实的夜空——残月如钩，照在阴纸堂废墟上，那顶阴骨轿的残帘正在无风自动。

黎明前的寒风中，沈寒川跪在青铜瓮残片前。他的左半身覆盖着灰仙鳞甲，右半身却恢复人形。当他想用断阴刀剜除鳞甲时，轿帘突然掀起，飞出九十九张带血的人皮——那些历代沈家女眷的皮囊，此刻正在空中拼成完整的《破煞箓》。

手机突然恢复信号，家族群弹出最后条视频：襁褓中的自己正在吸吮混着金粉的母乳，而母亲的腹部刻着鲜红的《饲煞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