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自惭形秽

“灵姨！这粽子好好吃！！”

小虎子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嚷着。说话间，金黄的蛋黄油正顺着粽叶往下淌，被他瞧见了，急急伸出舌头舔了回去。

姜灵忙叫句：“慢些吃！”

这一口粽虽小，但若真噎着也是要命！

小虎子听了只是嘿嘿一笑。

“灵姨，谁让这粽子这么香咧！”

而另一边，李娘子也是一边剥着粽子，一边接上话来。

“是啊！灵娘，你这粽子味道好生别致！”

一边说着，李娘子仔细咀嚼着嘴里的蛋黄肉馅的粽子，再次被那特别的醇香给迷醉住了。

“想不到这蛋黄和肉放进去，这粽子竟能这样好吃！”

时下长安城里流行的是枣馅、栗馅、豆沙馅的粽子，城里人哪吃过这咸蛋肉馅的？

只是原以为这李娘子平日嗜甜，应当会更喜欢那豆沙馅的粽子，但却没想到，这蛋黄肉馅的粽子一入口，这李娘子就改了立场。

长安城时兴的甜粽哪及这个！

这一口粽外层的糯米本就软糯，再加上那蛋黄的浓郁咸香，一口咀嚼下去，那是满满的沙沙质感混合着细腻油脂，只叫人心里赞一句醇厚！

而且这一口粽小巧，里头却满是馅料！比起平日里吃的粽子，更是让人觉得唇齿留香，一口便沉醉其中 。

不多时，小虎子就风卷残云吞了十个，即便是胃口甚小的李娘子，也是不自觉吃了六个。

若不是怕吃坏身体，恐怕这两人还能吃下去！

就在几人高高兴兴地吃了粽子时，蒸笼的白雾里，李娘子恍惚间想起去岁。

那日，她守着灶火煨了一夜的粽子，就等顾书回来吃食。哪晓得，转眼顾书回来却是急匆匆地抓着粽子，就去同柳依依献殷勤。

后头李娘子同顾书理论，顾书反倒是先砸了满地的碗。

“吃吃吃！吃什么！！”

“不过是几个粽子，至于这样小气！”

顾书把李娘子辛辛苦苦做的粽子扔了满地，然后又是狠狠咒骂了一通。

那个该是阖家团圆的端阳，到头来却是满地狼藉中，李娘子好不容易才哭着从碎瓷堆里扒出最后一个完好的粽子，同小虎子含泪分食。

【如今那样的端阳，再也不用过了……】

“阿娘？”

听见小虎子的叫声，李娘子这才惊觉自己落了泪。

一旁，见着李娘子好端端地落下泪来，姜灵还以为她是想家。她刚想开口劝慰，让李娘子想开些，顾书那样的男人不值得她这样。

可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李娘子这样说……

“灵娘，我不是想家，我是开心！”

“这样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包粽子、吃粽子的日子，我真是许久没过过了……”

听见这话，姜灵没开口，只是又递出个粽子来。

“那便多吃些吧！”

“这样的日子，以后多得是！”

第二日清晨，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声。

姜灵开门一瞧，来人正是沈琛。

“灵娘子，我来得不会太早吧？”

今日沈琛换下了一身的官服，穿上了宽松的襕衫，挺拔的身姿一下子凸显，既有着文人雅士的儒雅，也不失英挺之气，显得分外洒脱。

而且今儿是端阳，大庆人人讲究这五行色彩与节日。夏季是火行，对应颜色为赤，所以今日这沈琛穿的澜衫选的就是朱红。

在清晨的微光下，显出一层蓬勃朝气，格外醒目，衬得他如画上走下的谪仙。

再瞧见沈琛胳膊上戴着的用青、白、红、黑、黄五色丝线编织而成的长命缕，姜灵也是心中暗叹。

【沈大人倒是个别致的！】

原以为只有钱博士才会这样在意服饰穿着，没想到沈琛居然也这么有仪式感！

他这般讲究，倒让拎着粽篮的姜灵自惭形秽。

姜灵转眼看看自己除了手提的粽子，再低头瞥见自己洗得发白的藕荷色衫子。

恍惚之间，她想起之前听钱博士同沈琛斗嘴时说过的：“沈兄你那衣柜，比国子监藏书阁都还规整！”

【果然！钱博士说得没错！】

【这沈大人也是个精致bo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