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告白
西城七月份终于晴朗起来，从早到晚阳光照耀，微风吹过树梢时带起一阵草木清香。
学生们从教室离开，魏纾收拾着自己的书包，手机震动起来，拉上书包拉链，她拿起手机，眼神凝住。
许浑…
只是愣神的两秒钟，电话挂断。
魏纾走到窗边，树梢上的夕阳暖融融，夏日清风缓缓吹拂，她拨通许浑的电话，十几秒后那边接起。
“喂…”魏纾先开口，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轻缓地呼吸声从对面传来，沉默良久，一道冷冽低沉的青年音响起。
“你…还愿意见我吗？”
克制到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魏纾心下微涩。
“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很抱歉，一直没有去看望你，如果可以，我希望那天就待在寝室，什么都不知道。”
“你害怕我了吗…”许浑的声音明显低落下来。
“我只是觉得这对你来说是种伤害，被人那样对待，一定会难受的，我怕你一想到我曾看到…总之，如果你会感到不舒服，那么我不再见你也许是更好的。”
魏纾之后也想了很久，最终觉得要是她被关在房间里，隔着一面透视镜被人围观羞辱，一定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那些人…
许浑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他一直陷在黑暗泥沼中，养伤的这些时日总盼望魏纾来，又害怕看到她恐惧厌恶的眼神。
并且…她说的对，这样的羞辱几乎把人的自尊往地上踩，某种程度上，他亦畏惧见到魏纾。
可世界上的感情大多不讲道理。
“你在哪儿？”
许浑鼓起勇气问道，他不想再逃避，宗曜发疯是他的事，魏纾只是无辜牵连的可怜人，被宗曜胁迫。
那天他的样子肯定吓到她了。
“你还想见我？”
夏日微风淡淡吹拂，鬓角碎发飘起，魏纾望向窗外的榕树，荫凉落在教室里，空旷明净。
“是，我很快过来。”
魏纾沉默一会儿，深吸口气，“九启路丽园168号。”
“我很快就来。”
电话挂断，魏纾背上书包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等许浑，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
时间过得格外快，还没等魏纾理清思绪，许浑的电话再次响起，声音急促：“我从车库里出来了，汇云教培机构楼下。”
“我马上下来，两分钟。”
街边行人稀疏，夕阳下一切变得慢悠悠，风轻轻吹，一个深红色夹克服，黑色工装裤的酷帅男人站在楼下，气质很拽，透出股桀骜不羁的劲儿。
魏纾从楼梯上望过去，有些不敢认，那一头标志的银发变成蓬松柔软的黑发了，不过许浑气质突出，但凡见过就不会认错。
“许浑？”
男人转身，眉眼锋利，漂亮又凶狠的一张脸，丹凤眼神韵流转，一眨不眨的盯住她。
黑发衬得他眉目越发凌厉，皮肤也显出一种冷感。
养伤期间发根长出来，黑色和银色混杂显得过于凌乱，许浑干脆把头发染回黑色。
魏纾几步跑下楼梯，许浑也大跨步朝她走来，却停在两步之遥的距离，俊美的脸庞背着光，丹凤眸低垂，静静注视眼前的女孩。
心脏像是突然被攥紧了，他喉中艰涩，不知如何说话。
“你把头发染回来了？很漂亮。”
魏纾也有些尴尬，开口夸赞许浑的发型，垂着眼，瞟向地面。
许浑望着魏纾的头发，见她垂头不自在又腼腆的模样，紧张忽然就抚平了，轻微勾起嘴角：“谢谢，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
魏纾答应下来，杨佳奈这两天去云中郡参加比赛，她时间空闲出来。
银色的柯尼塞格炫酷拉风，许浑为魏纾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吧。”
餐厅在清幽的小巷子里，人很少，周围是居民区，一看就是开了几十年的老牌子，一走近，辛辣鲜香的气味就扑鼻而来。
许浑带着魏纾走进店里，朝老板要了菜单，两人坐下点餐。
深邃漆黑的凤眸微微抬起，映出对面女孩专注认真的脸庞，她好像一旦做什么事就格外沉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西城人大都吃不惯辛辣，不过前几次看你很喜欢，这里的菜式你还满意吗？”
魏纾抬头，和许浑对上视线，被他那温柔安静的眼神看的心尖一缩，顿了两秒，答道：“满意，我很喜欢。”
西城习惯清淡鲜美，最爱奶汤，魏纾却不喜欢，反而是小说世界麻辣鲜香的虞城菜式更合她心意，她和魏父魏母的口味一样。
“我常在夜魅会所的地下拳场比赛，但除了拳台上，我基本没在其他地方出过手，也没有打人的爱好。”
魏纾点头，“你喜欢打拳吗？”
许浑没料到这个问题，心头微紧，喜欢吗？
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常常感到一股无法控制的狂暴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撕碎，他不得不在拳台上把所有负面情绪发泄完，这才能勉强当个正常人。
可这怎么跟魏纾说？
说他精神不稳定，是潜在的暴力分子？
自卑自厌的情绪逐渐攀爬上心脏，紧紧缠绕。
“不算喜欢，只是切磋而已，我偶尔才去。”
他刚才说经常，现在又是偶尔，魏纾察觉出他的别扭，转而问起他的伤口恢复情况。
“现在吃这么辣会不会影响伤口恢复？”
“没事的，都是皮外伤。”许浑笑了笑，轻微舒展的眉眼漂亮极了，璀璨耀眼，能轻易汇聚众人目光。
吃完饭，许浑送魏纾回到西城大学。
“你在汇云教培机构当数学老师？”
许浑有些惊讶，他知道先前宗颢给了她一张黑卡，想起魏纾的身世，明白她的谨慎和不安，一时感到心疼。
“我最近很清闲，你下班是什么时候？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吃饭。”
“没事的，地铁很方便，我不需要接送，吃饭的话…下次再说吧。”
魏纾立即拒绝，她和许浑不该纠缠那么深。
车在校门口停下，许浑侧头看魏纾，丹凤眸沉静专注。
已经是暑假，她还住在学校宿舍，又在汇云当数学老师，表面虽恬淡沉稳，可偶尔，是否也会感到孤独无依，飘浮不定？
“魏纾，我在追求你。”
这句话一出口，许浑只觉得如释重负，心脏怦怦直跳，几乎没过脑子，嘴巴就快一步代他表达出心意。
“从前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今后只要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会改，让你感觉舒服。”
“我想和你谈恋爱，不是一时兴起，很早之前就已经对你心动，可我太迟钝，现在才明确自己的心意。”
“我有很多缺点，和你相比，我才是残缺的那个，但每次和你相处都让我觉得很安心。”
而且，最难堪的那一面都让魏纾看到，她也没有畏惧疏远，那么他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不想错过。”
直白的话语让魏纾捏紧了书包，不敢看许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