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还真是个人才！
李皓宸又没病，自然不会带这样的士兵出战。
但是不带这些士兵，他又能从哪里调来兵马来战斗呢？
李皓宸沉默了片刻，却开口对王浑说道：“元朴，你继续训练你的，我想想办法！”
王浑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且慢！”李皓宸却叫住了他：“元朴，你如何知道我要带兵出战羌人？”
王浑一愣：“这事冀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莫非不是县尊你的授意？”
李皓宸这才想起来杨歧曾经跟自己说过，问自己怕不怕冀县的老百姓知道羌人要进攻冀县的事，自己还说过不怕，必然是杨歧宣扬的！
他心中有些后悔，这杨歧不是说要引魏军来攻冀县么？如何将羌人来攻的事情也给说出来了？如今王浑说全城都闹得沸沸扬扬，那岂不是说全县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这事？
这可是重大的舆情啊！
李皓宸看着王浑，过了许久，才微微一笑：“哦，我忘了是我让全城都知道的，你去练兵吧，我这就回县衙了。”
王浑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瞥了李皓宸一眼，继续去训练去了。
而李皓宸则返回了县衙，一到县衙，李皓宸就让人将杨歧找来，此事他倒要向杨歧问个明白。
不一会儿，杨歧来了，只是杨歧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一个老农过来。
李皓宸心中疑惑，不知道这老农是何人，却是奇怪的向杨歧问道。
“文山，这一位是？”
杨歧笑着对李皓宸说道：“启禀县尊，这一位是城中士兵邴荣的父亲，是来见他儿子的。”
李皓宸就更迷糊了，要见他儿子就去军营啊，怎么给带到县衙来了？
不过他看杨歧不断的向他使眼色，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事，却不动声色，脸上还浮现出笑容，对那老农问道。
“老丈，你儿子在军中？你寻你儿子，是有何事吗？”
那农夫却是直接就跪倒在地，趴在地上对李皓宸说道：“县尊，小的只是想见见儿子，却不料怎么就给带到了县衙，县尊恕罪……”
李皓宸哭笑不得，这老农八成是有空耳的症状，不然为何会听不清自己问的话，回答的更是前言不搭后语？
李皓宸瞥了一眼杨歧，发现他脸上露出微笑，就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长出了一口气，却是起身来到老农面前，伸手扶起老农。
“老丈，快快请起，父子亲情，此乃天性，你又何罪之有？”
老农被李皓宸搀扶了起来，可心中对官员的恐惧却好像长在了骨子里，头也不敢抬。
“小的，小的……”
老农话都不会说了，只是低着头。
李皓宸尽量的用和蔼的语气对老农说道：“老丈，我是问你，为何要去见你儿子，军中自有休假的时间，莫非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他有意抬高了音量，老丈闻言，却抬起了头，看了李皓宸一眼，又赶紧垂下，支支吾吾的说道。
“县尊，这个……这个……”
李皓宸的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老丈，但说无妨，可是在家受了欺负？是官府的人还是世家的人？你只管说出来，本县给你做主！”
老农打了一个激灵，再一次的跪倒在地。
“县尊容禀，小的家里没出什么事，今年县尊让开荒，家里还开了十亩的荒地，县里又借给小的粮食和工具，小的的日子却是越过越好了，小的只是听闻羌人要劫掠冀县，小的，小的……”
他的话没说完，李皓宸的脸色却是一黑，从刚才这老农的话里就可以听出，他如今日子好了，要去见他儿子，想必是要让他儿子想办法保住命，这样的话，他这支用来吓唬老百姓的军队，就更加不要打仗了。
李皓宸搀扶老农的手却松开了，冷冷的说道：“因为羌人要来，所以你就要去见你儿子？要让他保命么？”
听出李皓宸的语气不善，老农吓得不轻，却赶紧说道。
“县尊误会了，小的年轻的时候，家中就被羌人劫掠过，小的父母就死在那场劫掠中，小的是靠啃树皮才活了下来，如今家中的日子眼看就好了起来，如何还能让羌人劫掠？小的之所以要去见儿子，就是想告诉他，对待羌人，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就算是战死也不可放羌人入寇！”
说到最后两句，老农的语音中竟带上了哽咽之声。
李皓宸却是一愣，他是真没想到老农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跟自己想的也好像有些不一样啊。
他再次扶起老农，却见老农的眼角还挂着一道泪痕，几滴眼泪正顺着眼角向下滴落！
李皓宸不得不承认，这老农是真情流露了，若是他上了当，那也只能说老农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让他都不由自主的相信了此人！
“老丈，苦了你了！”
李皓宸却也向老农跪了下来，这跪礼是重礼，除了祷告上天和觐见天子之外，李皓宸几乎也用不上这样的礼仪，如今却郑重的向老农一跪！
老农却是吓得半死，刚刚
站起来的他，脚一软，就要再一次跪下。
好在杨歧就在一旁，见李皓宸跪下，却提前来到了老农的身后，老农脚一软，他立刻伸出了双手，架住了老农，却是让老农硬生生的受了李皓宸一跪！
老农吓坏了，嘴里不断的说道：“不可啊，不可！县尊是一县之尊，岂能跪我这一个农夫，跪不得，跪不得啊！”
李皓宸却郑重其事的说道：“老丈深明大义，为国家献子，此乃大功，李某既然为朝廷镇守一方，自当代朝廷向老丈一跪，老丈不必惊慌，安受本县三拜！”
说着，又向老农拜了两拜！
“这如何使的，这使不得啊，县尊！”
老丈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李皓宸这才起身，却对老农说道：“老丈且在我县衙休息一会，我派人带你去军营！”
老丈哭的如同一个泪人儿！
杨歧搀扶着老农走了出去，交给了一名衙役，还叮嘱了几句，这才返回房中。
此时李皓宸已经从地上起来了，却是坐在那里生着闷气，看见杨歧进来，却说道。
“你怎么来了，本县还以为你送那老丈去军营了呢。”
杨歧却笑了：“县尊，送他的事情我当然不能去，我这一去，县尊这一跪不就白跪了么？”
李皓宸却没好气的说道：“我跪他，是跪他为国献子，与你又有什么相干？”
杨歧笑着说道：“县尊说的是，不过我若去送，难免有作戏的嫌疑，如今让衙役去送，我料县尊跪下的事，必然会传遍冀县，如此军队那边，想来也会有些变化。”
李皓宸一怔：“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你安排的？”
杨歧却笑着摇了摇头：“县尊容禀，这老农的确是要去见他的儿子，他要鼓励他儿子为国征战之心也是真的，我不过得知之后，将他带到了这里而已，我也没有想到，县尊会向他一跪！不过，这一跪却跪得好啊！县尊这一跪，冀县百姓得知必然会与县尊共存亡！军中的那些私军本就是本县百姓家的子侄，得知县尊为了他们，却跪拜了他们的父母，军中士气必然暴涨，如此，县尊才可一用！”
李皓宸心中一动，却是明白了杨歧为何要带这老农来见他的用意，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是跪了一个而已，与羌人和魏军作战可是要死人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冀县的百姓也不是傻子，如何会明知道会死人，还愿意让自家的子侄去送死？本县今日这一跪，也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当不得数的。”
杨歧闻言，却不同意，却见他微微一笑：“县尊如此说，是不清楚如今县尊在百姓中的地位，县尊所行新政，百姓可都看在了眼里，那些土地、粮食和工具可是实实在在的交在了老百姓的手里，老百姓日子过得好了，谁还会想过回原来的日子？”
说到这里，杨歧却笑了笑才继续说道：“人心逐利，如此的好事到了手里，谁会往外推？此时，谁要想破坏，谁就是老百姓的死敌！那老农才会亲自来见他儿子，要他儿子奋勇杀敌！县尊，如今你在百姓之中，那可是英明神威啊！”
李皓宸这才知道自己如今在这些老百姓之中，已经成了万家生佛的存在。
只是他还是有顾虑。
“文山啊，即便真如你说的这样，但是这冀县几万百姓，莫非真的都舍得自家的子侄去送死？我却不信！”
杨歧却笑了：“要全县人都愿意，这是妄想，但是县尊不要忘了，这是哪里，这是冀县，陇右与凉州的连接之处，自古以来就民风彪悍，像县尊说的那样贪生怕死之人，却也不敢公开说出来，如今县尊这一跪，冀县百姓如何还敢说出怯战之言？”
李皓宸这才真正的明白了杨歧的用意，无非是借助民意，让本县的这一千四百多人都有了敢战之心，又让全县百姓为了保住自己的果实，这倒是与李皓宸后世的一些做法类似！
李皓宸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杨歧。
这个杨歧，还真是个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