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又逢了昇斑鸠吃桑

不重

    姚宴昇把鞋带系好,抬头就见她楚楚可怜的流泪,慌了神,就要给她试泪才想起刚碰过鞋不能触她脸,匆忙用湿巾擦了手,单膝跪着仰面贴近,用手背拭去她淌在脸颊的泪珠,柔声哄慰,“怎么哭了呢,我做错了么,告诉我好不好?”

    她无言摆首扶他起身坐到长椅上,这本就是一件寻常事,因自身的经历附带了某些扭曲的价值观,解释无意,不过是一时的思忆浮现心酸难耐,过了劲泪也就止住了,自顾自的揩去泪水,瞧他着急得无处安放的双手破涕为笑,“我没事,你也没做错什么”

    她挡住他帮自己擦泪的手,含笑戏言,“不要,你刚用湿巾擦手了,上面残留的酒精刺眼”

    “抱歉”,收回手望向远处轻叹,他当然能感觉到错不在他,也能察觉她瞒着好多事从不与他闲谈,到底是她了解他,而他对她知晓甚少。

    “你叫我等你什么事呢?”,他还没说让她等他来有什么事说呢。

    他就是想演出结束后见见她和她聊聊天,并没有什么特定要处理的事,“就想问你,这场音乐会好不好看,问问后天行程里你有没有要加减的”

    这场音乐会是他提出的,也是主要的策划员之一,负责整体音乐内容,演出效果有目共睹,她不暇思索道:“简直精彩绝伦,全场演出似行云流水,特别是压轴出场的合奏,如同身临其境般,这筹办的也太妙了”

    明月高挂更深风冷,俩人互相闲话,他陪她漫步回寝。

    陈韵回北川除了经济交易还给她安排了些任务,姜绝一心只念她的好,照她的指令办事,鸽了姚宴昇,直到假期最后一天过了中午才给他发信息说有空了,他也很无奈谁让自己喜欢一个以学业为重的女孩子呢。

    去景点游玩时间肯定是不够了,北川大学后面原本有一座土坡,后因周围不断有学校建立及扩建挖出的土方就往那垒堆久而久之成了山,上面种满了桂花树如今正是桂花飘香时节,他提议去爬山。

    山不高,半小时就能登顶,一连粘在椅子上多日肩酸背痛,正好能适当锻炼一下,她欣然答应。

    来这边看风景的游人不拥挤也不冷清,还有些带着草帽采桂花的阿姨和阿叔。

    山有度,缺少锻炼的她脚力也没以前好了,爬了十来分钟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姚宴昇就着她的脚步陪她慢悠悠的走,她停下来,就给她递水解渴,三十分钟的路程他们花了四十分钟于五点登顶。

    过度运动身体容易疲乏,姜绝瞅见一平整巨石表面尚干净,吹两下,脱了外套垫住,压低帽檐,就把身体往上搁,伸展筋骨,顿时舒适得打了个哈欠。

    石头只够一个人躺着,姚宴昇坐在她腰部旁边唯一多出来的空处。

    周围行人欢声笑语,半山腰采花人吟唱频频,芳香四溢,暖阳抚脸,她熬了几天大夜,蓦然心静,到了这个地方昏昏欲睡的,她揪住他的衣袖半眯着眼,“阿宴,我好困哦”

    “石凉小心感冒”,嘴里这样说,还是主动脱了外套叠好给她垫厚些,“那只能睡一小会儿”

    “嗯嗯”,她手里依旧攥着他的衫袖。

    山虽小,立顶部,亦览北川城,日落西,山脚密布的楼宇纷纷扮上霓裳,行人归,语声绝,晚来风,馥流散。

    她睡得无知无觉,细瞧脸颊红扑扑的,再睡要出毛病了,他轻拍她臂膀,把她从梦里唤醒,睡眼朦胧的伸了个懒腰问,“几点了?”

    “六点了,起来啦,回去吃晚饭,要饿出毛病就不好了”

    她一骨碌爬将起来坐在石上,轻柔眼角,确信天已昏暗,在山脚时还说爬上山来就陪他聊天拍照的,自己却睡了过去,“不好意思,睡过头了,你怎么没叫我呢?”

    她眼底微青脸色厌倦一看就是睡眠不足,他哪舍得让她陪聊天,哄骗道:“我喊你了,你没醒,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差点就喊救护车了呢”

    他眼里的笑意嘴角的弧度都没收,一眼假,她不信,握拳佯装捶他,“你就骗我吧,哼,看我信不信”,瞟了一圈瞅见的人寥寥无几,“不闹了,先下山吧”

    说着要跳下山石,被他截住道,“你还有力气走山路?天黑了路不好走,我背你吧?”

    上山还是下山的路上总能看到不少男生背着女孩子的身影,她睡着的时候,千随就背着江安上来了,看到她在睡觉就没打招呼,俩人看了会落日,江安拉着他当电灯泡合了张照,发群里嘲笑他,离开时千随照样的背着江安下去。

    “你,行吗?”,她回想上来的路确实不太顺畅,虽睡了一觉,腿脚还是感觉有点软,她早就对他没防备甚至觉得这个提议很合适,可他长得高穿的也宽松,看起来长长的一条,她也是有些体重的,不确定能不能背得动她。

    对于她的质疑,他没反驳,在她坐着的石头前,蹲下弯腰,“上来吧,再耽搁天就彻底黑看不清路了”

    石头的高度,正好能辅助她爬上他的背,还真别说,他的腰细得刚刚好,她的双腿恰巧能轻松挂住,肩部宽度正好双手搂放住还能把下巴搭在上面,他的小臂钩住她的大腿,很舒服,原来被人背着是这种感觉啊。

    她很舒服,他有点不太好,他开始是一心一意的想把她舒舒服服带回学校的半点邪念都没有,可她浑身柔若无骨的,瘦而不柴,趴上来后胸前更明显。

    他没动她不安道:“很重吗?要不我下来走吧”

    深呼吸甩了甩头站了起来稳稳的背着,清嗓了音色还是有些不自然,“不重,出发了哦”

    “嗯嗯,出发”,她笑逐颜开,抱住他的肩膀点头回应。

    下山的路确实不好走,背着人更小心翼翼了,步伐徐缓,还没走到一半天就彻底黑了,远处的灯光照不亮脚下的路,姜绝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把亮度调到最高给他照着,这个姿势不太好往下照,她贴近他颈部搂紧些。

    秋风吹不散她温热的气息,暖呼呼的气体往他脖子缠绕,耳根连着颈部染上一层红晕,这主意太糟糕了,他停住提道:“我右手是空着的,你把手机放到我右手边,我拿着把地面照得更亮些”

    听言把手机递了过去,她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也费力,现在轻松了不少,离开了他的颈部,把头换了一个方向,下巴搭到他的左肩,即使是下山,他走得也四平八稳的,没什么颠簸感,她打了个无声的哈欠,没来由的叹道:“阿宴,天边的弦月好像一条小船在海里独自飘荡,星星也隐藏起来不跟它玩了”

    他快速的抬头瞟了眼夜空,继续低头看路,她的语气懒懒的,他软声抚慰:“星星就在夜幕后面跟它玩抓迷藏呢,它摇着小船再找它们呢,困了么?路还远,唱首歌醒神?”

    “可我会唱的就一首青花,你确定要听?”,又一个无声的哈欠,她往他肩膀上蹭了下眼睛,歪头瞧他侧脸。

    “嗯,唱来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