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顶着头顶极具压迫的视线,云贤抿紧唇线,始终表现的淡定自若。
“他的家人呢?”
“家中只有一对年迈的父母,得知苏大人去世,老夫人受不住打击,昏厥过去,大老爷正在床前照料。”
说着说着,他皱起眉,略显憔悴的面容浮现出淡淡不忍。
“苏大人清廉爱民,为人正直,从不贪污行贿,没想到辛苦了这么多年,竟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云贤唉声叹气地,言词里充满了惋惜。
段乾忽然起身,云贤惊愕地望着他,随后他朝着外面走去,陈景和紧跟其后。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径直朝着前方走去,很快来到仵作的入殓房,仵作恰好正在给尸体穿新衣衫,看到来人,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弯腰拱手,”见过各位大人。”
陈景和率先走过去,一把掀开白布,露出那张青白色的脸庞,许是死得太快,没遭受到什么痛苦,面相倒还平稳,没太过于狰狞。
身后的云贤追上来,看到尸体狠狠地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段乾淡声说道:“把尸体的衣服脱了。”
仵作面露难色,望向旁侧的云贤,“大人,先前不都已经检查过了吗?再则这死者为大,苏大人在世时劳苦功高,这般几次三番打扰不太妥当,是否要尊重一下死去的人?”
话音刚落,唰的一下,利剑出鞘,眨眼间他的脖子架着一把散发着冷冽寒光的利刃。
陈景和微微眯起眼睛,冷斥道:“有胆子再说一遍,我看你是想下去陪你的苏大人是吧?”
仵作霎时脸色煞白,被吓得浑身哆嗦,声音颤抖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饶命啊大人!”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要不然他绝对说不出忤逆的话。
云贤见此,面色淡淡,有些无动于衷,面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耐,但也不能什么也不说。
“大人息怒,他只是不想让苏大人再受到伤害。”
男人没有理会他,走到旁侧拿起羊皮手套带着,看样子是打算亲自上手。
云贤一惊,连忙说道:“大人,此等污秽之事,还是让下官来吧。”
他刚上前一步,伸手拦住段乾,结果他一个眼神瞥过来,云贤立马屏住呼吸,人都走过去都没反应过来。
云贤被刚刚那个狠戾的眼神惊愣在原地,直到回过神来,心还一直在砰砰狂跳。
段乾伸出指尖挑开衣襟,看着赤裸的尸体毫发无损,只有淡淡的尸斑,乍一看还真是因病而亡。
忽然想起那日去铺子找她的时,她正在尸体入殓。
当时的他看到的尸体也同眼前的一般无二,都是说的突发恶疾,不治身亡。
“是有因为疾病没来得及医治导致死亡的,但是这个人一定不是。”
彼时的陶桃只摸了两下尸体,就敢如此断言,她抬头笑了笑,“虽然我不是仵作,但因为我是葬仪师,学过两招。”
“这个人没有外伤,不代表没有内伤,虽然此人长期从事力气活,可要说积劳成疾,也不至于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向尸体的心口,低头认真地说道:“这里原本应该是有块淤青的,出手的人用来巧劲,震碎心脉的同时,血液加速循环导致淤青更快的消失。“
“你是不是问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头百姓,为什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来取他的性命,那是因为他罪有应得。”
“谁让他逼死了别人的爹,许是倾家荡产才找了江湖人来替他动手。”
段乾饶有兴致地望着尸体的心口,十分好学的问道:“那该如何判断被人震碎的心脉?”
方才他碰了下,并没有察觉出有异样的地方。
“你摸摸这个位置,看能不能感觉到。”陶桃将尸体翻过来指着连接心口的背部。
他伸手摸了下,说出自己的感受,“软的,热的。”
“大哥,你摸的是我的手。”陶桃无语地看着他。
他眨了眨漆黑地眸,居然显露出一丝无辜状,“不可以摸吗?”
她咬住下唇,更加的无语了,“你还想不想知道了?不感兴趣就老实呆着,别捣乱。”
见她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他端正了脸色,伸手摸向她指定的位置,果然是有块凹陷的地方,但是伤得太过隐蔽,若非长期接触人体的人,是发现不了的。
“确实有块不一样的地方。”
段乾收回手,脱下羊皮手套扔到一旁。
云贤看了看尸体,又望了望他,小心地问道:“段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闻言,男人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他因病而逝?那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凝噎了一下,只得干笑几声,“这里污浊,段大人要不还是先出去说话?”
段乾懒洋洋地嗯了一声,随即走出门外,陈景和将剑收回,放入剑鞘中,跟在他身后离去。
仵作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彻底放松下来,脚下发软,直接瘫软在地面,久久不能起身。
枢密院的人没去随州城,反而来了随县,这让高连桂派去的人直接扑了个空,问了人才知道他们为何不在此处。
快马加鞭累死了两匹马,他人都快没了,结果居然不在这,小太监顿时欲哭无泪,望着知州府的牌匾,和门房大眼瞪小眼。
没办法,问了门房随县的道路,他转身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一道鞭子抽打的破空声,马匹嘶鸣一声,转头朝着前方跑去。
门房疑惑地挠了挠头,嘟囔了一句奇怪,便双手合上门。
穿着布衣的小太监担心又把马给累死了,在马口吐白沫的时候及时停了下来休整了半柱香的时间。
喝了口水,又马不停蹄地飞奔而去。
到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暮色布满整片灰暗的天,随着夜色降临,看上去莫名有种血淋淋的感觉。
看到知县府,他急忙拉紧缰绳,马匹停下来后,连忙下马,跑过去敲响了紧闭的大门。
“谁啊?来了来了,催命似的。”
门房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铺一打开,一道身影直挺挺的朝着他迎面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