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悟空遗憾回西天 八戒荣耀归齐兴
却说八戒满载而归，不光高翠兰欢喜，连那万经理也万万没想到猪净坛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当晚就摆了宴席，给八戒接风。并请来商业局尚局长，还有信书记作陪。
尚局长刚落座，就表扬八戒道：“猪老板不光是为我们商业系统争了光，也是为我们齐兴县争了光。能搞来这些紧缺商品，是为老百姓造福呀。”八戒愣了一下，忙解释道：“我可不是为什么争光，是为了挣钱，挣了钱好盖楼呀。你看俺这个酒店，前面高、后面低，朋友都说不吉利。他们不是想帮着我挣点钱吗？”说得万经理笑了起来。
尚局长听他直言不讳，道：“光说挣钱就不好听了，主要是繁荣咱们齐兴市场。”信书记看八戒直盯尚局长，知道他不明白意思。便接过话头道：“猪老板，这叫一举两得，知道吗，我们尚局夸你哩？”八戒这才对他点了点头。然后问万经理：“你也给我算计算计，这一趟能赚多少钱？”
万经理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高翠兰忙道：“人家是给你接风，生意的事到时候单说。”正要敬酒，万经理摆摆手道：“高老板、猪老板，你们都在，我也正要解释这事呢。讲起来也是，没有这些商品的时候，急得团团转；现在有了这东西，心里还真有些发慌哩！”
八戒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你心里发慌，什么意思？”万经理道：“上一次在一起说这事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哩。哪想到这么快，猪老板把就这些商品拉来了。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操作起来还真有点担心。”
高翠兰也愣了，问道：“担心什么？”万经理道：“虽然现在讲的是开放搞活，可我们毕竟还是计划经济。作为商业部门，上面分配多少商品，咱们就供应多少，这样既省心又不会犯错误。可是，你要想干大事，步子迈大了，只怕------”八戒沉不住气了，问道：“怕什么，咱们原来不都是说好的吗，你想反悔呀？”
万经理听他曲解了意思，道：“啥叫反悔呀，反悔我能把货款都付了。这本来是件好事嘛，有什么要反悔的？”八戒道：“那还说怕，怕什么？”
万经理道：“商业的事情你不太懂。我是说在具体操作上，万一哪一点想的不周，做得不到，好事就能变成坏事，甚至变成违法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八戒正要答话，高翠兰拦住他道：“万经理说得对，办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周全。挣钱事小，违法事就大了。”
万经理指着尚局长道：“所以，今天请尚局长来，就是让他来掌舵、拿主意的。”高翠兰道：“局长来了，我们可就有主心骨了。”八戒这才笑着向尚局长点点头。
万经理又指着信书记道：“还有我们的老领导信书记，他可是老商业了，也请他指点指点。”高翠兰道：“对对对，请他们拿主意没说的，咱不能为了挣钱惹出麻烦。”说着话，让八戒斟酒，二人站了起来，先敬了尚局长，然后大家互相敬了酒。
八戒喝了一会儿酒，心中还是有些别扭，问万经理：“你刚才说的话我还是没懂，口口声声说我办的是好事，现在又说好事能变成坏事，还能变成违法的事，那咱干它弄逑？”
万经理道：“你还没明白意思。现在上面不仍然喊着打击投机倒把、不准倒买倒卖吗？”八戒问道：“不叫倒买倒卖，哪来的那么多倒爷、大款？”万经理道：“说的是，能挣大钱的倒爷倒没事，可一些捣动粮票、油票，做小生意的，没捞多少油水却犯了法，被抓了起来。这也是事实吧？所以说，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得捋个思路，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抓住辫子。”
八戒来了气，问道：“谁抓咱的辫子，有本事让他去倒弄呀？”万经理道：“你不要赌气。‘小人’哪里没有？这样的商品他弄不来，可别人弄来他们眼红呀。只要背地里告了你，弄不好得吃官司哩。”
八戒忍不住道：“怎么越说越不沾边了。咱们费那么大的劲，是为吃官司的？”高翠兰笑了，对八戒道：“你别急，听万经理把话讲完。”万经理道：“我说的也是实话。自行车，彩电毕竟是计划内商品，按政策不能倒买倒卖，特别我们国营单位，随意抬高价格都是不允许的。”说得八戒瞪大了眼，道：“你原来可没这么讲？”
信主任知道八戒不理解，对他道：“猪老板，大家现在正在想办法，看看怎么变通一下，才能把事情办好。”八戒没好气地道：“我猴、猴----”正想说“我猴哥让我当倒爷呢”，突然改口道：“我候、候着能赚一大笔钱，当倒爷、大款呢，没想到恁麻烦！”
信书记笑了，道：“你现在不就是倒爷吗？”高翠兰道：“还倒爷呢，离了你们他什么也办不成，倒在地上也没人扶，那才叫倒爷呢。”八戒嘟哝道：“真是的，倒爷也不好当，太麻烦。”
信书记道：“其实也没什么麻烦，除了自行车、电视机属于计划内商品，其他的东西就由万经理解决了。”高翠兰道：“对对对，由万经理当家处理。”八戒看高翠兰发了话，也跟着道：“万经理是经理，当然由他当家了。”
万经理道：“你们两位老板请放心，咱们还是按照原来说的话办，你进货价格比我们低的那部分，我会想方设法提出来，不会亏待你们。”高翠兰道：“也别这样说。公司的事大，我们事小，无论如何，你先把公家的事情办好，千万不能为这事拖累你们。”
尚局长伸着拇指道：“高老板真是爽快人，难得有这样风格。不过，你们也要体谅万经理的难处，有些账确实是不好做、也不能做的。”高翠兰道：“明白、明白，我们还能信不过他吗？”
尚局长对八戒、高翠兰道：“刚才信书记也讲了，自行车、电视机属于计划内商品，作为五交化公司，如果按照市场黑价去卖，我觉得确实不合适。”万经理道：“是呀，我也考虑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就想让你拿个主意嘛？”
尚局长看着他道：“作为议价处理怎么样？反正这些东西不是上级给的指标。”万经理道：“是可以议价处理，但是议价也是有规定的，加不了多少钱，猪老板就赚少了。”高翠兰道：“这事你们定，赚多赚少无所谓，就是不能出事。”
八戒瞪着高翠兰道：“那也不能无所谓呀，还是多赚好呗？我听刺猴说，一辆自行车能赚百十块钱哩！”尚局长道：“你说的是在黑市上卖？”
信书记道：“所谓黑市，不就是市场上的价吗？前几天一个老表的孩子结婚，托我买永久自行车，我哪弄去？结果他只能在黑市上买，确实比平价多花了百十块钱。”高翠兰道：“哎呀信书记，你咋不让他等几天，这自行车不是来到了吗？无论如何也得卖给他一辆平价的。”信书记道：“他儿子结婚用，能等吗？还有呢，彩电黑市更贵了，比平价的一台高五、六百。这些女孩子要彩礼也挑剔，专检不好买的要。”
八戒算了算账，高兴地道：“照你这么说，那可赚大了。就这两样，起码能赚两三万呢。”
尚局长忙摆手道：“咱们可不能那样干，猪老板。”高翠兰道：“不光不能这么干，我还想按照平价出手呢，专门卖给那些农村人结婚等着用的。”八戒看着她道：“你想做善事，那咱的楼就不盖了？”
信书记笑着道：“你心是好的，那只是杯水车薪，不顶用呀？”万经理也道：“是呀，咱们县百十万人口，每年结婚的都不少！”
尚局长道：“万经理，再想想办法。反正叫‘议价’，定高些怎么样？”万经理道：“多高是个尺子呢？高很了，不就是黑市价吗？”尚局长道：“怎么能定那么高呢？得有点谱，让公司、客户还有猪老板都能接受才行。”万经理摇头道：“哎呀——这个事难办呀？”
信书记道：“我也觉得万经理不好办。不过，这样直截了当卖高价，还不如按照咱们商业营销模式，搭配一些滞销商品出手，怎么样？”尚局长忙点头道：“吔——这也是个办法。”万经理道：“我也觉得可行。不过，还真得动动脑筋，把那些常年积压、卖不了的商品找出来，而且要好好地核算一下。”
信书记道：“这事真要动脑筋。不能光想着把积压的商品卖出去，要想到是老百姓能用得着的。这样的话，虽然顾客多花些钱，也能落到实惠呀。”
万经理道：“有道理。可这样的商品我们公司还真不多。”信书记道：“是的，你们分配的都是比较好出手的商品。不过——”他想了想，接着道：“这样，你们要是这样的货不足的话，也替百货商场考虑一下，那些库存的锅碗瓢盆，过季的衣物鞋帽，好多东西都需要处理。其实农村人是用得着的。不行咱们就来个合作，怎么样？”万经理道：“既然老领导发了话，那还有什么说的，咱们就商议着办。”
高翠兰道：“这样就更好了。还是按照信书记说的，搭配商品得是老百姓用得着的。但是也不能搭配太多。不然的话，还是让顾客吃亏，跟黑市就没什么区别了。”尚局长高兴地道：“难得高老板有这样的心胸，这事就好办了。”
万经理对八戒道：“猪老板，咱们丑话说在前，你就别想着卖黑市价了？”高翠兰道：“这是跟你们公家合作，老猪也知道你们那里条条框框多，这就已经够麻烦你们了，他从来也没想过卖黑市价。”八戒只得道：“刚才是开个玩笑。你想想，老婆都不爱财，你以为我是个贪财的吗？”
万经理忙端起酒杯站起来对八戒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猪老板你不光神通广大，还能谦虚近人，不计私利，小弟敬佩。敬你一杯！”八戒被他夸得心花怒放，喝了酒，又连连回敬了万经理三杯。
高翠兰怕冷落了尚局长，忙端起酒杯对他道：“你是一把手，难得能请动。你今天一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得好好地敬你！”尚局长道：“不用客气，要说谢还是要感谢你们，能搞来这些商品，也是为齐兴的老百姓做了好事。”
八戒听得高兴，忙端酒道：“这不算什么。今后想要什么难买的商品，尽管找俺老猪。可不是吹的，没有咱弄不来的东西。”万经理道：“领教了、领教了，这一次弄来的也都是好东西。”
高翠兰平常是最烦听八戒吹牛的，可这一次知道他的两位朋友确实有实力，也不拦他了。
八戒笑眯眯地道：“好东西还在后面呢，你们只管说，要不要吧？”万经理问道：“什么东西？”八戒比划着道：“电风扇，能站地上的？”万经理道：“落地电风扇？行，那也是畅销货。”八戒道：“还有那箱子里能结冰凌的，叫个啥名字？”说得万经理直眨眼，问道：“箱子里结冰凌？”
高翠兰笑着对万经理道：“他自己都叫不出名字。”问八戒：“你说的是电冰箱吧？”八戒道：“对对对，电冰箱，不是箱子里结冰凌吗？”万经理笑了，道：“电冰箱呀，那可是稀罕物，现在咱们这里根本买不到。”八戒道：“下一回我去拉一车。”
尚局长听得也高兴，道：“惭愧、惭愧，我们几个公司的采购都在千方百计找门路求货源，没想到门路就在眼前。我可要敬你们两位。猪老板神通广大，今后才得多多帮忙哩！”
大家碰杯喝了酒，八戒抹着嘴道：“小意思。这也不叫帮忙，叫互相利用。”尚局长大笑起来，道：“直爽、直爽，说得到位。不过，这话有些不中听；应当说互相帮助，共同发展。”高翠兰道：“还是局长有水平，互相帮助，共同发展。”
尚局长来了话题，道：“现在政策是鼓励让一部分人先富起，不是光说说而已，关键得有动作。你像我们局下面八个公司，都在逐步推行承包责任制。搞了承包，分配的差距肯定要拉大，那就调动积极性了，你不让他干他也得干。所以他们就会千方百计找货源，为广大群众提供对路的商品，既满足市场供应，这样也就把商业搞活了。如果还墨守成规，光想着是铁饭碗，今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高翠兰道：“叫我说，早都该灵活了。就像加重自行车，在大城市没人要，在咱们这里就是宝贝，咋不能捣动捣动？”尚局长道：“这只是流通方面的小问题。关键是经济基础差，商品满足不了群众需求。只要今后放开了、搞活了，这些问题也就都能解决了。”
高翠兰道：“如果真正放开、搞活，俺们在前面开个门市部，也可以卖这些东西吧？”尚局长看着她道：“以后估计可以，暂时还不行。你没看现在政策还是忽左忽右，有的领导这样说，有的领导那样讲。说实话，就今天这件事，也是要担一定风险的。我们的万经理，算是个有胆略的了。”
高翠兰知道尚局长说的是实话，不再强求，让八戒劝着大家喝酒。
再说悟净跟着悟空一路还算顺利，乘飞机很快来到西雅。然后搭出租车来到市里，找一家宾馆休息一下。再也没有来时的兴致——谈笑风生，逗趣找乐。却准备换衣服，趁晚回灵山大雷音寺。
悟净在打开提包找衣服时，发现那沓现金像被人动过。拿出来看时，显然少了。数了数，知道少了五百元。猜想可能是八戒动的手脚，又仔细在包里翻了翻，见下面有个叠着的信笺，觉得奇怪，忙喊道：“师兄，不好了。”
悟空正对照镜子换衣服，问道：“什么事，大惊小怪？”悟净道：“咱们被盗了。”悟空不经意道：“开玩笑吧？就凭我们两位，坐了趟飞机，会有人偷咱们的东西？”悟净道：“你还不信呢，真的被偷了。”悟空道：“你的罗汉衣没了？”悟净道：“什么罗汉衣，是钱被偷了！”
悟空有些吃惊，问道：“钱被偷了？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偷金身罗汉的钱？”悟净道：“你也别骂了，人家偷钱，还留下纸条呢。”悟空忙整理好衣服，转过脸来，道：“果然高手，还留了纸条。”悟净道：“什么高手？是内贼，你看看吧？”把纸条递给了悟空。
悟空接过信笺，念道：“师弟，十在对不猪。”问悟净道：“对不猪——这是什么意思？”悟净道：“不是对不猪。那意思是‘对不住’！”
悟空忽然明白，道：“这是八戒干的？”悟净道：“不是他是谁？就他写字马虎，你看完就明白了。”悟空接着念道：“我呆的两千快钱全丢了，只得戒你五百快。今猴见面环。”
悟空看着信，哭笑不得，想了想，实在生气。不由得道：“还想着见他呢？真是个不识抬举、不知长进的东西！”悟净也一肚子火，道：“他还说是自己带的五百块呢，没想到拿的是咱们的差旅费。拿钱起码要打个招呼呀？”悟空摇着头道：“看来我们这一趟办了错事。一心想帮他做生意，过上好日子，可他却当儿戏。像他这样的性格，没有钱还好，挣了钱说不定会毁了他。”
悟净听师兄话说得重，解释道：“咱们帮他，也是师父的意思。”悟空道：“可惜辜负了师父一番苦心。”悟净问道：“师兄如何这样说？”
悟空道：“其实，我们始终都低估了你这位二师兄。他之所以成为俗人，就是比我们多长个心眼。他的话只可听、不可信。我现在还在怀疑，他的钱花得蹊跷。不可能只买那假宝贝，说不定还干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呢。”
悟净道：“那宝贝虽说是假的，人家要价高。他觉得是个大便宜，也许把钱都给人家了呢？”悟空道：“还信他的话？八戒再蠢，也蠢不到一次就把钱花得干干净净，起码要留个路费吧？”悟净这才点了点头。
悟空在屋子里转了转，念叨道：“不对，肯定有说不出口、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怎么会偷拿你包里的钱？”悟净一脸茫然，问道：“难道他还真干什么不光彩的事了？”悟空道：“没听三弟他们讲吗，那条街干什么的都有。我怀疑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花心汉，可能被卖淫小姐拉去了呢。要不，怎么那么长时间才回来？”
悟净吓了一跳，道：“师兄爱色是知道的，可现在他自有老婆，还敢干那事？”悟空道：“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你不懂这些俗人的本性。”悟净道：“再不懂，他也不至于那样吧？”
悟空叹气道：“就怕还是当年的惰性。其实说‘钱’的时候，就看他眼神一直不对。我当着大家的面提醒他，可他依旧睁眼说瞎话。我确实生气，本想弄个水落石出，那样的话，他在朋友面前就无地自容了。幸亏被燕总、尔总拦住，他们热心肠，怕搞得八戒太难堪，所以我也不追究了。要不然，他真说出干了什么肮脏事，生意肯定不让他做了。”
悟净无可奈何地道：“生意做不成，倒霉的不光是二师兄，咱们两个也不好看。”悟空道：“不是要面子的事。我担心他恶性不改，贪恋女色，挣了钱会挥霍无度。将来害的不光他自己，也会害了高翠兰。这不还是咱们的罪过吗？”
悟净忧虑道：“那怎么办？还有咱们的差旅费，被他拿了那么多，如何交待？”悟空道：“你不必担心，咱们已经完成使命，也尽到情分，下面是师父的事了。他有这么个宝贝徒儿，自然由他拿主张。你如实汇报便是。”正是：
师父之命本难违 高兴下界扫兴归
海州兄弟虽仗义 不知结局喜与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