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最深的绝望
“上车吧,小兄弟,上次我不是说了吗要是再见面我就载你一程,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不收费。”司机热情地照顾着林觉上车。
林觉站在原地顿了顿,最终还是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想去哪里?”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林觉的表情:“小兄弟,你有什么心事吗?和女朋友分手了?还是和家人吵架了?”
“没什么。”林觉摇了摇头,将脑袋抵在前座后背上:“带我去江边转转吧。”
想了想,他又改口:“算了,带我去海天诊所吧。”
“生病了?”司机确实是个热心肠的人,一路上都在关心林觉的状况,不过林觉却一言不发,他现在连回答问题的力气都没有。
出租车平稳地停在海天诊所外面,司机有些疑惑的从驾驶位传来:“这个诊所都关门了,你还过来干嘛呢?”
诊所关门了?
林觉的瞳孔猛地一缩,将头抬了起来,透过车窗往外面望去,诊所的大门依旧是开着的,但却有源源不断的工人从里面抬着东西走出来,门的另一边还贴着“门店转让”的单子。
“你要看病的话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吧,我知道有一个诊所的医生医术挺不错的……诶?”司机还准备说些什么,却看到林觉一把拉开了车门跑了出去。
当林觉跑进诊所时才发现屋里面的很多东西都已经被搬空了,甚至连墙面上拆下来的墙板都被拆掉了一大半。
自己这才两天没来,为什么诊所就变成这样了?周医生呢?
他拉住一个正在搬东西的工人:“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诊所明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走?”
“这你得去问老板了,我只知道昨天就通知我们来搬东西了,可能是干不下去了吧。”工人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诊所干不下去了?明明来看病的人有那么多。
林觉急急忙忙地赶到周越所在的诊疗室,却发现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就连周月最为自豪的满墙锦旗也正在被一个工人收下来装进箱子里。
“严辉?”
他的身后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是之前和他一起送周越去医院的那个护士,当看到林觉时,那个护士的脸上满是奇怪的神色:“你今天不是应该在高考吗?为什么到这里来了?你考完了吗?”
“周医生呢?”林觉一看到对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迫不及待地询问。
“他回老家了,难道他没告诉你吗?我看你们的关系挺好的啊……”护士嘟囔着。
周越回老家了?为什么?前两天不是还在努力的做着康复训练吗?
“大概是因为手的原因吧,可能也有之前那件事的因素,周医生离开的时候说自己好像不太适合做一个医生,他想回家开一家书店。”护士耸了耸肩,有些感慨:“我也不知道周医生是怎么想的,他明明是一个非常好的医生……”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指挥着工人们搬东西了。
林觉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闪过一些杂乱的画面。
画面中,他看到了一张办公桌上摆着周越和另一个一脸颓废的青年的照片,有人在告诉他这两个人都是死掉了的人。
都是死掉的人……
他的血液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心脏漏了一拍,这些画面来得虚无缥缈,但又好像真实发生过,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在不久之后,周越就会选择自杀。
那个愿意替他撑伞的人最终却打不开自己的伞,过往的事情让他的责任心一直备受煎熬,直到最终无法承受。那个司机还等在外面的,看见林觉出来,招了招手:“小兄弟,还想去哪?”
这个司机应该是看出来了林觉的失魂落魄,所以一直都等在这里。
林觉将周越的住处给说了出来,他准备去周越住的地方看一看,万一对方还没有回老家了,毕竟搬家也需要一段时间。
他要去和对方聊一聊,他不能只享受着对方对他的安慰,他也想力所能及地去帮周越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但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周越已经搬走了,房门上贴着中介的广告,周越是彻底放弃了医生这个职业,所以走得才没有任
何拖泥带水。
林觉盯着房门上挂着的中介广告,眼皮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努力了,也白费了。
就像是一个早就设定好了结局的剧本,他无论如何想要去改变但都会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本以为是自我救赎,结果却是更深邃的绝望。
“世界最深的绝望吗……”
“哈哈……”
他踉蹡着回到了家,点燃了仅剩最后一点的蜡烛,出声地看着摇曳的烛火,这是家里面的最后一根蜡烛了,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了。
“哥哥!”
耳边好像又响起了焦急的呼喊,林觉慢慢地回过神来,他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拿起了放在桌边的小灵通。
他还有一丝不甘心,这次高考错过了还有下次,他可以去复读,他可以去问周越的老家在哪里,去看看那个让他尊敬的医生。
他拨通了李格的电话,想要再一次从对方口中听到到大学的美好,那是他所能够汲取到的最后一丝光亮了。
电话嘟了两声就接通了,但对面传来的是一个非常疲惫的女声:“喂?你好。”
听到这个声音,林觉心中突然紧绷了起来:“你好,我找李格学长。”
“他自杀了,就在昨天。”女声说完,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的忙音像是敲在林觉心里的重锤,他盯着逐渐熄灭的手机屏幕,为什么李格会自杀?他明明是那么阳光积极的人?
这个疑问注定没有答案,林觉也不想再去寻找答案了,这一刻,他浑身紧绷的神经就像是被割断了的弦再也没有办法续接。
桌上的蜡烛一点一点地熄灭,林觉从桌边站了起来,搬了一张凳子走进了厨房,打开了洗菜池的水龙头。
他坐到椅子上,等到池里的水续满将右手放了进去,冰凉的寒气浸入他的皮肤,沿着手骨一寸一寸地弥漫向全身。
他从一旁的案板上拿起了刀,没有任何犹豫朝着自己右手手腕划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