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最初的抓坏官!

冰柜开始贴满贴花,金月埃悲伤的没有什么力气,她有气无力的在冰柜下开始铺满野花,野草,这次能不能抢救成功她不知道。

但总要准备棺材的。

金月埃又一次告诉自己——我不能总是幻想,幻想着他能一直活,接下来事情只会更绝望,我的男人该休息了,我在提前给他准备休息的地方。

我得醒醒,我们都没时间悲伤,事情还要持续很长的时间。

“冰柜就是小了点,太冷了,我要铺满花,准备干净的衣服。”

“以后要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你太累了。”金月埃铺着野草,她忽然又滴落眼泪,冰柜外边贴着各种画,都是各种东方的邮票,贴的密密麻麻,还有东方各种改革开放新闻报刊。

冰柜内是好看的野花野草,冰柜冒着淡淡的白色雾气,飘啊飘。

......

抢救台,赵建永戴着口罩,穿着无菌服,他离病床有距离,他尽量不打扰医生的工作,赵建永开始轻轻说着。

“魏瑕同志,我再给你继续讲。”

“那是关于第一代缉毒警抓坏官的记忆。”

——

1993年中旬,瑞丽市缉毒大队一队,队长盛运军等五人返回大队,他们得到了奖金,还收到了记者采访。

但没人开心。

那是在操场上,教官魏忠国眼神冷冷的盯着记者,这些记者都感到莫名其妙,甚至挠着头:“我们来采访不合适吗?”

魏忠国只是盯着记者:“谁让你们来的?”

记者茫然:“上面交代的。”

魏忠国沉默看着许久:“采访时,只能拍摄缉毒警的背,正脸一点都不能拍,声音也要模糊处理。”

记者想问为什么这么谨慎,不拍脸也就算了, 声音也模糊,但记者不敢问,因为老头太凶了。

记者离开,一大队一二队都在喝酒,快乐的很,队长盛运军挥着手:“教官来点!”

“二队的混蛋都过来,赵建永,来啊!你小子记完没有啊,该喝酒了,这可是我从家里讨来的米酒,爽得很。”

“梁子在村里买的腊猪头,炖上萝卜,折耳根,配上小酒,爽!”盛运军端起酒杯。

魏忠国担忧看着:“你们没被记者拍到正脸吧?”

“报告教官,没有被拍到。”郑建设,也就是魏坪政的生父,他啃着一块猪拱嘴。

“教官,我们不怕的。”杨春华坐姿最板正,他将女儿托给了梁子,梁子给孩子取名魏俜央。

魏忠国眼神一直心酸看着,他端着酒杯,一直迟迟没喝,他活了大半辈子,知道太多烂事,尤其是这事情不对,上面有些部门对瑞丽缉毒大队太关心了。

所以事情不对劲!

他担心的看着这些队员,这些队员都知道,郑建设、杨春华、魏梁、江冯、盛运军,他们都知道,都了解。

这些队员也模糊猜到了,这次采访和发奖金可能有问题,但没有埋怨和谩骂,只是平静的开始托孤。

并且!

盛运军忽然一笑,他看着赵建永:“小赵,记录好。”

“如果我们忽然有点事发生,你要记住是哪些记者采访的我们,也要记着是什么部门调查的我们,还有如果我们能引出一些人,那就更好了。”盛运军的眼神开始犀利,他端着酒,眼神平静看着教官。

“我露脸了!”盛运军看着教官,眼神温和,不躲不闪。

“我接下来等有没有人找我。”

“如果能挖出来这个高级坏官,就能把他抓住!”

“我的其他弟兄们和很多弟兄们就很安全!”

盛运军站的笔直,他说,我是一队队长,如果要站出来,如果要面对,那这个必须是我!

魏忠国沉默,他想轻轻踢一脚,但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赵,都写上。”盛运军看着赵建永。

赵建永那时候听不懂这些话,他只能茫然记录,眼神茫然的很,写着,记着。

“教官,我没露脸。”郑建设笑着,但他忽然话锋一转:“我在奖金写了我详细的身份。”

“没准某个领导会找我谈话,见我呢,那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来抓出害虫!”郑建设那一刻笑着,他眼神带着一种平和,写着堂堂正正几个大字——如果需要有人牺牲,自我开始。

现在!

瑞丽缉毒大队一队,每个人争先恐后的要求用自己钓出背后的坏官!

盛运军笑着,踹着每个人,他看着赵建永:“小赵,别他吗寒心,也别沮丧,别不要因为一个两个败类就感到难过。”

“辩证法没学过啊,这个世界总是辩证分析前进的,在好的时候总是有坏的隐藏其中,我们抓出来,引出来,就是了。”

“不要因为一些虫子否决我们心中的未来,不要消极。”

赵建永呆呆听着,他大概听懂了一些,因为盛运军也不是光对他说,也在对魏梁说。

魏梁就那么低着头听着。

魏忠国就那么看着,他真的感到很不安,上面藏着大老虎,在随时的窥探着,而大老虎和那些歇斯底里的境外狼狈为奸,于是便是更恐怖的危机。

盛运军,郑建设,江冯,杨春华,都开始拍着魏梁肩膀:“我们要去钓鬼了,不知道能不能钓出这个隐藏内部的鬼。”

“孩子就麻烦你了。”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总得有人去钓的。”

“内部的鬼得抓出来。”

“不然我的弟兄们怎么办,其他弟兄们怎么办!”

盛运军开始喝酒,然后嗷嗷的给每个人倒酒,他声音洪亮,堂堂正正,嗷嗷的喊着:“都给老子好好喝酒,快乐的喝酒!”

“喝啊!”

二队的人也来了,赵建永不在记录,而是和其他人开始喝着米酒,吃着腊猪头肉,还有人在烤串,香喷喷的,这是大家一起凑钱买的,有食物拿食物,快乐!

爽。

赵建永嘿嘿乐着,瑞丽市缉毒大队很少会有这么全部团聚,一起吃喝的日子。

全部碰杯!

“祝大家都长命百岁!”盛运军第一个举杯,他递给教官。

魏忠国拿着杯子,他更豪迈,一饮而尽:“都他奶奶的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五世同堂!”

嗷嗷嗷!

有人嗷嗷喊着,有人开始唱着山歌,滇西的山歌歌词有时候像东北二人转一样,还有人唱着贵州山歌,好听极了。

魏梁唱着山东的梆子,魏忠国唱着河南豫剧,都在唱着。

乌泱泱的,二队的小崽子在唱着一条大河波浪宽,于是歌声轰鸣,在这粗糙简陋的作训场,响彻最动人最豪迈的声音。

赵建永是唯一没唱的,他在记录,他写着诗歌。

这是滇西最美的一夜

那些默默盛开的野草们迸发最激昂的生机

他们用枯藤当盔甲,用废水当能源

他们背后有人点火,他们面前野火燎原

但这群野草们啊,手牵着手,歌唱着,蹦跳着,朝着火海旋踵着

这是最美的一夜

我该怎么描述他们呢

我的野草,我的脊梁,我的同志

1993年中旬-瑞丽野草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