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4章 用血
说话的功夫，远处潜在水底与小怪鱼互相吞噬的锯齿怪鱼，又重新浮出水面，已然是惨不可言……
无数从尸偶蛊蜕变而来的小怪鱼，把那条水中的巨无霸，堪称庞然大物，足有木筏那么大的锯齿怪鱼团团裹住，围得水泄不通，用上下两排锯齿般参差锋利的牙齿，撕咬着鲜血和皮肉，其一身可防刀剑的鳞片，早已破烂不堪。
加之小怪鱼数量庞大，数以千计，咬下的血肉越多，它们就越兴奋，就差变作红眼魔鬼。
有道是猛虎不敌群狼，前后不过两分钟，初时不可匹敌的锯齿怪鱼，被恶鬼一样的小怪鱼吞吃干净，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转眼也被啃得精光，只有少许骨头渣子，随着河水向前奔涌，沉入河底。
吃光最大的天敌后，无数小怪鱼并未如想象那样互相吞噬，而是黑压压同时调转方向，又向林熙他们追来。
“朝我们来了。”
林熙见状脸色骤变：“快划船！”
左疆部族布置尸偶蛊的初衷是为抵御闯入者，其后在数千年的进化过程中，形成完善的生态系统，互为天敌，互相吞噬，是为天性。
但因为最初的母蛊曾被巫通灵，自带消灭闯入者的基因，是故在消灭天敌后，又将矛头转向林熙他们这些闯入者。
它们现在远不是只能在水下作怪的尸偶蛊可比，只凭两排无坚不摧的利齿，就能在半分钟内咬烂木筏，到时失去木筏的承载，林熙他们势必落入水中，它们再一拥而上，安享大餐。
纵使林熙的鲜血天生克制巫和蛊，不惧小怪鱼吞吃他，但眼下距离对岸尚远，他又因之前掌舵和从水里游回来，早已是筋疲力竭，绝对游不到对岸，最后还是淹死的下场。
眼下，他们现在只有一条路……
逃，在小怪鱼追上来之前，逃上对岸。
不用林熙提醒，邓小雨和小闵也不敢停歇，海龙般的锯齿怪鱼在疯狂的小怪鱼们眼里都只是大一点的肥肉，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即便有力劈华山之能，也万万难以抵挡。
但他们划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水里的怪鱼？
刀割玻璃的摩擦音由远及近，转眼快要追上来，却没有立即包围他们，反倒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吞吃声，激得大家全身十万八千根汗毛，齐刷刷地竖立起来。
林熙鼓起勇气，朝后面看了一眼，登时头皮发麻。
原来刚才尸偶蛊太多，不是所有都能吃饱锯齿怪鱼的血肉蜕变成小怪鱼，此时它们与回游的小怪鱼遭遇，小怪鱼当即对它们开刀，把它们吞吃的干干净净。
林熙不禁心寒道：“这些东西真是六亲不认，吃完成年体又吃幼年体，就不怕把自己吃绝？真是有违自然常理……不过它们本就是人造的蛊，从来没有自然常理之说。”
邓小雨的猜测终于得到验证，这段看似平缓的河面，其实是养蛊的场域，是最邪恶的阴毒之地。
没有蜕变的尸偶蛊毕竟只是少数，前后不过十几秒时间，就被无数小怪鱼吃光。
小怪鱼似没有吃过瘾，再次朝林熙他们追来，几下就追上他们，自四面八方聚在木筏底下，围成瓮中之鳖。
它们不能直接跳上木筏，便在木筏底部啃食。
啃食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好比大浪滔滔，不断地冲击着林熙他们的神经，而捆绑木筏的树干和树藤固然坚固，却也经不住没命的啃食，眼看已是破破烂烂，随时有可能崩断。
情急之下，邓小雨接连劈出刀光，以求迟滞小怪鱼的啃食，但是收效甚微。
更有甚者，被刀光劈死的那些小怪鱼，也被其他小怪鱼扑上去啃食干净。
它们一点也不挑食，是肉是铁都能吃。
然则这只是先头部队，还有更多的小怪鱼在后面，再不想办法遏制，不出半分钟，木筏就要咬成渣滓。
林熙看了下到对岸的距离，尚且有数十米远，木筏根本撑不到靠岸，而且小闵手里的木杆，早已被小怪鱼咬断，无法继续掌舵和划船，全凭河水带着他们向前，渐渐偏离原有的方向。
是以在他们眼里，这短短几十米距离，宛如深渊天堑般漫长遥远。
“小雨。”
林熙突然吼道：“用血。”
他快步到木筏中部，抽出剑匣子里的青霜剑，在左手腕上一划，鲜血立即喷涌而出，沿着木筏的缝隙滴落河水当中，转眼便渲染开来。
小怪鱼们如同闻到毒药的滋味，霎时阵型大乱，再也顾不上啃食木筏，疯狂逃离到渲染的鲜血范围之外。
逃的慢了的，被打回原形，变成干枯形状，沉入水底。
数以千计的小怪鱼好似过街老鼠，翻滚着身躯慌忙逃离鲜血晕染的范围，但它们并没有退走，而是在两丈开外的水域，里三层外三层围成圆圈，困住木筏，跟林熙他们对峙消耗。
长此以往，林熙有多少鲜血可流？
等到鲜血流干，它们再一拥而上，木筏岂能抵挡！
小怪鱼再冲上来，仍是死路一条。
林熙正心急如焚时，迟迟不见邓小雨来助他——
他的血能克制蛊虫，邓小雨的必然也能。
忽听陈默宁哇哇大叫，林熙急忙转身去看，见邓小雨站在被唤醒的陈默宁面前，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迅捷如电般点在陈默宁眉心。
陈默宁浑身猛地震颤，霎时间不哭也不闹，更不惧怕滔滔河水，双眼朦胧而涣散，似浑浑噩噩，机械般挺身站立。
幻术已成！
纵然此刻万分危急，林熙也不禁愣神刹那，随后听邓小雨说：“可以了。”
林熙立时脱下外套，裹住手腕的伤痕……
在这短短的时间，他已经深感晕眩，脸色惨如金纸，赫然是流血太多伤及本源的征兆。
然后飞速后退至陈默宁身旁，让邓小雨对准小怪鱼密集处劈砍刀光，能劈死多少是多少，好让它们同类相残，争取更多的时间。
哒哒哒……
鸿鸣刀极其厉害，刀光所过之处如霹雳横空，浮在水面的小怪鱼纷纷炸开，血肉与河水相互晕染，呈现刺目的猩红颜色。
其余小怪鱼闻到血腥如食鸦片，蜂拥而上大口吞吃，许是因为同类相食，吃到血肉的小怪鱼瞬间红眼，变得愈加疯狂嗜血，仿佛炸了的马蜂窝。
邓小雨趁此机会，在沉默肩头一拍，轻吐一个字：“去！”
陈默宁取出邓小雨给他防身的金色弹弓，把懈怠的绳索一头当做子弹，朝岸边的一块巨石射去。
绳索有数十米长，须臾间便划过虚空，在岸边的巨石上缠绕三圈紧紧抓住。
林熙和小闵连忙抓住索身，齐心合力把木筏扯向对岸，木筏登时迅捷如飞，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小怪鱼的包围圈。
距离岸边尚有二十米时，邓小雨又指令陈默宁，拎起堆在木筏中部的装备，一个接一个的往岸上扔。
他们这次虽是轻装简行，但除了邓小雨孑然一身，每个人都有一个背包，每个背包都有二三十斤重，里面装着清水补给和登山开路的必须装备，每扔走一个，木筏承载的重量就减轻许多，速度也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