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3章 重镇
所谓重镇，就是锁链。
九条手臂粗的锁链把青铜棺椁封的密不透风，每道重镇上面，刻满不同于雷文云篆的抽象符咒，想来类似于道家的符箓，用于加大重镇的封印力度。
“棺椁外面施加这么多重镇。”
林熙心中起疑道：“就算祭祀仪式成功，左疆从棺内复活得到长生，也绝难从棺内出来，难道里面真的不是左疆？”
“如果不是左疆，会是谁呢？”
“左疆又为什么要把这口青铜棺椁，放在祭祀仪式范围之内呢？”
陈默宁不爱动脑，问小闵怎么看？
小闵也直摇头。
林熙不禁思索说道：“庄子在《天下》中记载：古之丧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看青铜棺椁的规模，里面至少有五重椁，符合左疆的诸侯身份。但棺椁本身有极其严格的规定，纵使是天子帝王，也只能用木质棺椁，区别在于木质的好坏，青铜棺椁则被视为异类，只有穷凶极恶的罪人，或是得传染病的贵族，才会用青铜棺椁埋葬，以重镇封死。另外还有一说，如果死者在入殓前有尸变的迹象，也会以青铜棺椁封禁，防止僵尸破棺而出。”
说着用手敲了敲棺盖，发出“咚咚”的撞击声，犹如寺庙每天早晨敲响的晨钟，在圆形空间内听来，更显得格外宏亮厚重。
“左疆是自封而死，不可能尸变。”
接着对小闵和陈默宁说道：“而且他精通巫和蛊，两样都是中医的前身，不太可能患有传染病，以他的身份，更不可能是罪人，所以他用青铜棺椁埋葬，只可能跟祭祀仪式有关。”
“林哥，我有一个问题。”
陈默宁提出困惑：“左疆只有一个人，他躺进棺材以后，怎么才能把自己封禁呢？”
陈默宁虽不是愚者，却终有一得……
他的问题是林熙不曾想过的，此刻提出，立时把关键引向另一个方向。
“除非……”
小闵沉闷的声音响起：“棺椁里的人不是左疆，而是另一个同等身份的人，比如他的配偶。但问题的根本在于，左疆为什么把她葬在这里，难道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把自己婆姨做成仪式？”
陈默宁打了个冷颤：“左疆好狠心，好邪恶。”
“何必猜来猜去，打开一看便知。”
林熙打断争论，决然道：“如果里面是左疆，我们拿了那件东西就走，如果不是，就证明是祭祀仪式的一部分，正好借此探明仪式的真相，知己知彼，说不定后面用得上。”
小闵觉得应该更稳妥些：“九道重镇非同小可，如果棺椁内的尸体真有问题，老板你如今的状态，我们恐怕会对付不了。”
“事到如今，我们岂有选择？”
林熙不容置疑道：“你们让开，我来劈开他。”
小件还想再说，忽见不知什么时候，林熙已经拔出青霜剑，自上而下劈在第一道重镇上。
只听金石交错的“咔嚓”一声，青铜打造的重镇锁链，好比朽木一般断成两截。
九道重镇，转眼全断……
余下就是开启青铜棺椁。
左疆部族当年被追杀逃亡至此，堪比残兵败将，远远不如在帝君在世的时候，但他晚年不惜赔上全族人的性命，穷尽人力物力，也要完成长生的祭祀仪式，是以青铜器在当时虽是罕见难得的重器，但作为仪式的一部分，打造青铜棺椁时没有半点掺假，重量十足。
林熙的力量难以独自开启棺椁，便让小闵去到对面帮忙。
小闵功力日渐增长，虽不曾突破入微境界，却也不可小觑，她走到道对面取出短刀，嵌入棺盖和棺身的结合处，当做撬棍，用力向下启开一条缝隙，再与林熙一起合力，把棺盖推往棺椁尾部。
棺盖只是规模较小，套在外面的棺材里。
“棺椁”二字，其实应该分开解读，“棺”是盛殓尸体的棺材，“椁”是套在棺材外面的套棺……
左疆是帝君最信任的贵族之一，地位比肩部落诸侯，是以埋葬他的棺椁，应该总共有五层。
林熙他们打开第一层，里面还有四层。
他们一层一层的开启套棺，心情也随之提吊起来，只要开启最后一层，就能知道棺中究竟是谁，以及祭祀仪式的真相。
“吱呀。”
第五层棺椁缓缓开启，棺内的景象渐次出现。
林熙忽觉眼前一花，从推开棺盖的缝隙中，隐约看到棺内全是猩红的颜色，好似盛敛的不是尸体，而是一棺活人的血水，浓烈刺鼻的腥臭气味，从缝隙中扑将出来，喷在他的脸上，几乎令他窒息。
他连忙一鼓作气，把棺盖完全推开，解放双手捂住口鼻，背过身去躲避气味的侵袭，方才觉得好受一些。
小闵和陈默宁也是如此，根本来不及细看“血水”的本来面目。
亏得他们来时打开生门，空气得以流通，腥臭气味固然浓烈，但很快就随风消散。
等到可以接受的程度，林熙他们才回过神来，捏着鼻子，重新看向棺内。
原来那猩红颜色，并非真正的血水，只是初看之下的幻象，实际是一套占满棺底的大红绸衣，由于保存完好，光洁如新，手电光打在上面，紧密的绸丝折射光线，犹如水波般起伏，晃得像血水一般。
林熙道是一场虚惊，心神稍定，把视线从红色绸衣往上移，看向绸衣主人的真容。
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
他失声惊呼道：“左疆是女的？！”
只见红色绸衣活如生，五官面目栩栩如生，显得好像不是尸体，而是深度睡眠的活人。
尸体脸上，涂抹着厚厚的浓妆，有黑白两色，白色为底，黑色为笔，画就一副占据整个脸庞的诡异图案，酷似某种秘咒。
黑白浓妆来，赫然是一个女人……
女人长得再像男人，也掩盖不住眉眼之间女人特有的阴柔，死后更是极为明显。
不仅林熙一眼认出，小闵也倍感诡异。
林熙皱眉说道：“古代以女人为诸侯的记载虽然罕见，但不是没有，比如传说中的西王母，可能就是西北某个方国的女性首领。但我想这具尸体应该不是左疆，也不可能是左疆。”
“为什么？”陈默宁很是不解。
不待林熙回答，小闵就失落的说道：“因为没有夫人说的那件东西。”
陈默宁急忙低头去看，发现棺内除了女尸和女尸身上的绸衣，其他什么也没有，甚至显得有些寒酸。
林熙躁动且期盼的心情，在此刻瞬间沉落谷底。
“是我想的简单了。”
他自责的说道：“要是这么容易找到左疆，拿到那件东西，未免也太小觑他的布置了。”
他刚才急功近利，乱了心智，不听劝告执意开棺，可谓冒失，尤其在此等处境中，更有可能招惹致命的祸端。
但能如此快的醒悟，反省自身，不失为有自知之明。
林熙调整自己的心态，不再存有侥幸，视线回到女尸的脸上，反复打量道：“奇怪，左疆为什么要用青铜棺椁和九道重镇来封禁她。”
他知道这是祭祀仪式的一部分，却想不明白用意何在，如何对应至人的长生法。
小闵说道：“黑白图案应该是巫的手段，具体用途不得而知，红色绸衣会不会是某种象征，或者代表某种东西。”
“嫂子在就好了。”
陈默宁垂头道：“她肯定知道。”
林熙也觉得邓小雨不在，是他们的一大损失……
等等，邓小雨为什么不在？
刚才不都还在后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