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她的尸体在哪里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她的尸体在哪里

“礼毕。”

摄政王心满意足。

将手中的铜杵交给一旁目瞪口呆的大理寺衙役后,抬了抬手,示意禁军松开云清川与长姝公主。

云清川的眼神,如淬了毒一般,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玄翼吩咐冯管家,“云大人受伤了,今日回去后,记得将军中新作的那批活血祛瘀的膏药,给公主府送过去。”

“往后,云大人便是这云朝唯一的驸马了,身份尊崇,尔等见驸马如见本王,不可有半点怠慢。”

“玄翼。”

云清川听到这话,汹涌在心头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冲到玄翼面前,朝他脸上狠狠挥了一拳——

“我cao你八代祖宗!”

砰!

弱不禁风的云清川,一拳砸中玄翼的左脸,血从唇角溢出来,玄翼后退两步,冷冷地看着发狂的云清川,沉声道。

“你这骂本王,考虑过陛下也在场吗?”

被玄翼提中的玄璟渊,面色来回变换,犹如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忍住骂娘的冲动,冲开禁军的包围,在身后太监着急的叫唤声中,走到玄翼和云清川面前,阻止了二人的纷争。

“想打架,朕把金銮殿让出来给你们打。”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们不要脸,朕还要脸!”

“今日之日,摄政王,你必要给朕一个说法。”

“还有……”

玄璟渊看向云清川,面带愧色,“事已至此,争执也无用,云大人,回宫之后,朕定会给你补偿的。”

当惯了读书人的云清川,此时此刻,再也不信书中半个字。

他像一个市井泼皮一样,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

带着血水的口水,浸润到这大理寺横亘了百年的石台里。

他幽冷的目光,像头一回认清自己,认清世道。

他看着做和事佬的玄璟渊,看着正在擦拭着唇角血渍的玄翼,他冷笑一声,问起了刚才被玄翼打断的话。

“摄政王,你还没有回答我。”

“絮儿呢?”

玄翼擦拭唇角的动作顿住。

云清川却笑了,日光照在他的瞳孔里,再无半点光芒,只余无尽的黑暗。

“摄政王,我妹妹是不是死在你的摄政王府里了。”

玄翼没有动。

像被定住一样。

“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她死的时候,你为何不通知她在这世上的唯一一个亲人?”

“她生是我云家人,死也是我云家的魂!”

“我要为我妹妹买山……厚葬。”

玄翼依旧一动不动。

玄璟渊干笑两声,冠冕上涂着金漆的宝珠,在日光下晃动不止。

细碎的光,透过那金漆,折射进他的瞳孔里。

那位在朝堂之上,犀利机敏的少年帝王,此时此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干巴巴地开口,“云大人,你在开什么玩笑。”

下一刻,他像是为了压住心头那陡然升起的不安一样,眉眼间晕出怒容,凤眸微敛,严肃地责怪云清川。

“云爱卿,朕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朕会弥补你的,但是你不许再说这些诅咒之言了。”

“朕不喜欢。”

很不喜欢。

好不容易找到了娘亲,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好不容易掌了皇权,他期待着将娘带到皇宫里荣养那一天,期待着与她相认的那一刻。

他的娘亲,是要健康平安,长命百岁的人。

即便云清川是他的舅舅,他也不许他说这样丧气的话。

任何人,都不可以诅咒娘。

玄璟渊的天真,让云清川心头涌起荒诞和滑稽。

他幽冷的目光流转,用玄璟渊从未看到过的眼神,盯着这位便宜侄子,看的玄璟渊头皮发麻,后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毛。

“陛下觉得,这世上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吗?”

没有。

玄璟渊没有开口,但已在心里默默否认。

娘曾告诉过他,苍天虽有眼,却绝不会酬赏懒人。

世上的每一分财富,每一点功绩,每一层权力,靠的是扎扎实实的努力,而不是其他。

今日凭运气得来的一切,来日也必将会被愚蠢的脑子给败光。

这世上,没有捷径。

所有你以为的捷径,都只是与恶魔提前签下的契约罢了。

“没有,对吧?”

云清川替玄璟渊回答出来。

“所以陛下为何以为,自己今日得到的一切,不是镜中花水中月?”

“将你押在乾清宫压了三个月的摄政王,突然在某一日良心发现,不仅解了你的禁足,还交出了手中的权力,将天下拱手相让。”

“陛下没有问一句为什么吗?”

“三个月前,你们兵戈相向,斗的不分你我。”

“三个月后,大好江山相赠,毫无任何怨言。”

“天家无父子,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陛下读了那么多史书,日日上着太学夫子的课,为什么还会如此天真,为什么会觉得摄政王的放权,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

“陛下,你觉得是为什么吗?”

云清川的逼问,让玄璟渊几乎承受不住。

他后退两步,头顶冠冕的流珠撞在一起,掩映着他压制不住的,慌乱的瞳孔。

开口说话时,嗓音哑到极致。

“为什么?”

他尚年轻,两世加起来也不过十多岁的孩子。

如今大权在握,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处理好这些繁杂的朝政,如何做的不比摄政王差。

午夜梦回时,虽有一点疑窦升起,但很快,又被沉重的夜色压下。

他要断了杂念,要养精蓄锐。

甚至直到今日,他才抽出时间,想着出宫一趟,到摄政王府里看娘一眼。

除了天下,娘是最重要的事了。

可如今……

如今……

“为什么,当然要问我们的王爷了。”

云清川不再逼问玄璟渊,因为逼问他也没有用。

知道真相的,只有玄翼。

云清川幽寂的视线,仿若死水,不生半点波澜,落在玄翼身上时,那死水深处,带着一点邪佞。

“王爷,我妹妹的尸体在何处?”

云清川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一穿着白色铠甲的禁军 头领,挤开人群,挤到玄翼面前,单膝跪地,恭声回禀。

“王爷,咱们送葬的车队还停在长安街,吉时已过,公主府成婚的銮驾,还会从那里经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