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死法奇特

陆昂得到了一些消息,道谢之后,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他看着祁俞道:“那幅画我买了。”

祁俞拒绝道:“不卖。”

陆昂顿时警惕地看着他,“你留着别人的画像干什么?”

祁俞顿时翻了个白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妈的,属狗的,一下就翻脸了。

就不该告诉你。

陆昂最终没能买下那幅画,一幅画而已。

真人更重要,画里的人又活不过来。

“你整理一下我名下财产,一点一毫都不要疏漏。”

陆昂对赵钱多说道。

又整理啊,上一次就匆忙整理一次,赵钱多以为自己从此要给小学妹打工。

现在整理干什么。

赵钱多打量着陆昂,枯木逢春般,问道:“整理这些做什么?”

“我要立遗嘱。”陆昂说道。

遗嘱?

赵钱多脸色大变,憋了几年,陆哥人终究是疯了。

现在不想活了。

他立刻劝道:“陆哥,别想不开啊,你还这么年轻,小学妹肯定能找到,你别放弃啊!”

“谁要死,我才不会去死。”

陆昂没好气道,“你看着点公司,我要出国去。”

赵钱多福至心灵,又看陆昂这副模样,“有小学妹消息?”

“嗯,现在只知道一个模糊的地址,还得找。”

可即便如此,也让陆昂非常激动。

赵钱多松口气,只要不去死就好,他说道:“陆哥,现在离遗嘱还早了些,你还这么年轻,以后财产更多。”

陆昂略一思索,点头道:“你说得也对。”

那就立自己名下的财产都给孩子和孩子母亲。

赵钱多又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出国?”

陆昂看了一眼桌上日历,两天之后的日期画上了一个圈。

日期是夏老爷子的忌日,祭拜了之后,再去找人。

“两天后。”

出国的消息被陆昂瞒得死死,并且告诫赵钱多,不能告诉任何人。

陆昂对家里人,充满了不信任。

他隐约能感觉到,老爷子是知道夏知鸢人在何处,可又问不出什么来。

他又不能十大酷刑逼问。

他时常去庄园,就指望老爷子能可怜可怜他,能告诉他夏知鸢的消息。

可老爷子对他视若无睹,一问三不知。

所以,他必须瞒着,瞒着所有人去找。

不然人又要跑了。

他不求和她在一起,能看到她就行。

两日后的忌日,陆昂抱着花束,来到墓园给夏老爷子扫墓。

他走近,发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墓前。

陆昂下意识上下打量着他,很陌生,很普通。

这是谁?

他声音凌厉问道:“你是谁,你怎么来扫墓?”

男人愣了愣,被陆昂的气势压制住,“我,我就是个跑腿的,帮人扫墓。”

陆昂哦了声,眯了眯眼睛,几乎瞬间就能想到,可能是夏知鸢来不了,所以让人帮忙。

每年都来扫墓,看到墓碑前都有东西。

本以为是老爷子做的。

早知道,就该一直守着墓园,不会错过。

他看着跑腿的,态度温和了起来,“你雇主是谁呢,能把她电话给我?”

“当然,有报酬。”

跑腿的就是来赚钱的,听到有报酬,干脆就给了联系方式。

陆昂看着拿到手的号码,手心发汗,给夏老爷子扫了墓,坐回车里。

他先是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然后拨打号码过去。

听着连线的声音,陆昂脑门都冒汗了,他不会说话,他就想听听她的声音。

“你好,国际事务中心,请问你有什么需求?”

接通的是很官方的客服声音。

陆昂:……

“我想要一个人的资料。”

“抱歉,我们不能透露会员的资料。”

“多少钱能拿到?”

“抱歉……”

“多少钱都可以。”

“好的先生,请不要透露是我们机构透露的,我们这边也只有会员一个号码。”

陆昂立即道:“给我。”

又拿到一个号码的陆昂,心脏怦怦乱跳,按着屏幕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手心滑腻几乎握不住,他不停擦在大腿裤上。

“嘟嘟嘟……”

陆昂觉得自己的心脏,都随着声音共振起来,喉咙干涩,喉结不停滚动。

“hello,this is the xia faily(你好,这是夏家。)”

电话接通了,竟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奶声奶气,语气不慌不忙。

一瞬间,热流涌遍全身,最后夺眶而出,陆昂单手捂住双眼,眼泪流到了下巴,根本止不住。

“hello, you hear (你能听到吗)”

电话那头,孩子声音带着疑惑。

“hello。”陆昂声音发颤。

“who are you(你是谁呀?)”

“A stranger,a glooy and unstaable person(一个陌生人,一个灰暗,活不下去的人。)

陆昂声音艰涩,咬着牙说话,眼泪滚滚,他紧紧抓着手机,骨节泛白,手背青筋鼓起。

孩子的声音透过电话,带着天真的诚挚,“it won't be dull, the sun rises every day(不会灰暗,太阳每天都升起。)”

“夏宝,该睡觉了,和谁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温柔,恬静,陆昂瞬间坐直了身体,他耳朵紧紧贴着手机,想要听得更清楚,更多。

“bye-bye。”孩子挂断了电话。

陆昂保持着僵直坐立姿态很久,他脸上带着笑,眼泪却是滚滚而下。

太像了,那孩子太像夏知鸢了。

有了电话,就能查到更加准确的位置。

陆昂迫不及待坐上了出国的飞机,找到了地方,他又近乡情怯。

他不敢出现,不敢出现在夏知鸢面前。

他看着房子,院子,草坪,栅栏……

这里是夏知鸢和孩子生活的地方。

美得像幅画。

陆昂转而向邻居探听他们母子生活。

“你也对那寡妇有想法啊?”

一个微胖的妇女,手里接过陆昂递过来的钱。

“寡妇?”

“对呀,是寡妇,听说丈夫是富豪,给她留了笔遗产,本人又是个牙医,可赚钱了,她自己带着孩子过。”

陆昂抹了一把脸,骤然得知自己死了,心情有点复杂。

看到陆昂愿意给钱,有其他女人聚集过来,纷纷给消息。

“听说他丈夫是卖石油的,到中东去卖石油,那边人觉得他有威胁,就杀了他。”

陆昂:……

这跟把煤拉到山西卖有什么区别。

死法忒憋屈了。

“不是,我听说是军*huo贩子,在交易的时候,被人杀了。”有人反驳道。

“看他们孤儿寡母,就有人想闯进屋去抢,她还开*枪了,好几枪呢,等警察来了,才解决,这么狠,就是军*火贩子的老婆。”

陆昂闻言,骇得面孔狰狞扭曲,如坠冰窖。

让他喘不过气来,陆昂忙问道:“ 这种事情多吗?”

“有过几次吧,听说家里摆满了枪,知道她不好惹就不招惹,也就很少发生这种事。”

可陆昂的心依旧是紧绷着的,光是想一想那场景,他的心脏就被捏住了,又痛又恐惧。

他不敢想象,当时的夏知鸢会多么害怕,独在异乡,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她该怎么生活。

他不该逼迫,他不该做那些事情,硬生生让她吃了这么多苦。

后悔,绝望,又劫后余生。

她好好的,她还活着的。

他怎么能奢望其他的呢。

陆昂在房子周围徘徊,却始终不敢有所动作。

他偷窥着他们的生活,没有他的生活。

房门打开了,首先出来的是一个孩子,他站在门口,等待着。

等到母亲出来,母亲蹲下来,替他整理了衣服。

两人相伴着,出了院子,关上栅栏。

陆昂躲在一旁,贪婪地看着,不敢上前。

只是这样看着,看着就觉得幸福万分,不勉强,不勉强他们在身边。

只要能看到就好。

他们牵着手,一路都在叽叽喳喳有着说不完的话。

陆昂像个卑劣的偷窥者,他跟在身后,他战栗着,连灵魂都在颤抖。

到了幼儿园,夏知鸢蹲下来和孩子贴面礼,“放学了等妈妈来接你。”

“好的。”

送了孩子上学,夏知鸢便要去上班,她来到了一家牙科诊所,穿上了白大褂,开始今天的工作。

“5号患者,请5号患者到2号诊室内就诊。”

“5号患者……”

叫了几遍,都没人应答,护士对夏知鸢道:“5号没来。”

夏知鸢:“那就下一个吧。”

陆昂从诊所里出来,他不敢面对她。

几年不见,夏知鸢 已经不再是记忆中,小丫头的模样了。

她笃定,淡然,也变得成熟些,依旧像一只扎根在土地里生长,开出了美丽花朵。

他恐惧无比,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

他的人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那么胆小,那么恐惧。

下了班,夏知鸢便去接儿子放学,夏宝看到妈妈,立刻绽放出笑容,小跑着扑到她怀里,“妈妈。”

夏知鸢也是带着笑容,带着孩子去做一些具有冒险性质的运动。

孩子没有父亲,夏知鸢除了当好一个母亲,还要做父亲,带着孩子去做对抗性运动。

拳击,甚至是室内攀岩,哪怕他爬不上,夏知鸢也不勉强,但总是要做。

夏知鸢将绑带绑在孩子身上,也给自己绑上,带着孩子一起攀岩,始终和孩子保持一致的速度和距离。

当夏宝喊累的时候,夏知鸢会先鼓励一番,当确实坚持不了,便会结束。

陆昂只是看着,便是热泪盈眶,他看着夏知鸢的脸,挪不开眼睛。

那种心中的黑泥,似乎又要席卷而来,他爱她,他要得到她。

陆昂深呼吸,压抑住这种蠢蠢欲动,他不敢,也不愿意勉强她。

能再次看到她,都是极大的幸福和幸运。

运动结束了,夏宝牵着妈妈的手,“妈妈,我感觉累了。”

“累啦,咱们回家早点休息。”

两人在路边走着,有个骑着摩托车的人,嘴里怪叫着,对着母子俩做出了歧视侮辱的动作。

还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夏知鸢的包,要抢走包。

陆昂见此,脸色巨变,就要冲过去。

夏知鸢却紧紧拽着包,甚至一把抓住人胳膊,将人从车上拽下来,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得龇牙咧嘴。

夏知鸢立刻从包里掏出手枪,往人旁边彭地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地上,溅出火花。

她手稳稳握着枪,枪口转移,对准了人的脑袋。

“滚,下一枪就是你脑袋。”

地上的人连滚带爬爬上了摩托车,扬长而去。

夏知鸢忙枪收起来,连忙蹲下,搓搓孩子手和脸,“夏宝别怕啊,有妈妈在呢,妈妈保护夏宝。”

夏宝摇着头道:“我不怕,那些人脑子里都是狭隘的偏见,只有高大身躯的行尸走肉。”

“夏宝也会长大,有高大身躯,用知识武装大脑,会长成强壮的英雄战士。”

“夏宝真棒,记得妈妈的话,夏宝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英雄战士。”

夏知鸢轻轻搓搓儿子的脸,牵着他的手接着走,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像自然界的动物女王,撕碎一切伤害自己孩子的东西。

夏宝还跟母亲分享在学校里的事情,有同学分他饼干吃了。

反倒是陆昂,身材高大,一个能打十个的模样,反倒浑身都在抖。

怕的不是抢劫的小瘪三,而是那边越走越远的母子,让他担忧,一颗心挂在他们身上,没个着落。

走了一截路,夏宝看到那边有穿着玩偶服,手里拿着各种形状漂亮气球贩卖的人

他指着气球,“妈妈,那边有气球,我想要个气球。”

“可以呀。”

两人靠近,夏宝指着一个海绵宝宝形状的气球,“请给我这个气球。”

穿着玩偶服的商家,将气球递给他,还多送了两个。

“不要钱,免费的。”

声音艰涩,发闷,大概是在玩偶服里的缘故。

“你是华人吗?”夏知鸢问道,

“嗯。”

这种天气闷在不怎么通风的玩偶服里,滋味不好受,夏知鸢知道。

她对儿子说道:“别人送了你东西,你也跟他交换。”

夏宝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叔叔,你穿这个热吗?”

“我把我的水给你喝。”

他说着,从小书包里,拿出了自己得水瓶,小小的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谢谢。”对方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