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白头
去不去看云海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 明柚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杨桂淑打来的。
接听：“喂，妈？”
“在屋里没？下?车库来拿衣服。”杨桂淑寻思着女儿常住在晏柠西家, 晏柠西似乎也欣然“接盘”了?。为?了?打入内部, 就想以送衣服为?由，来串门儿。
“……”送衣服，也是雪中送炭, 明柚很需要, 但她今天要不到啊，“我跟晏姐姐没在家。”
来山里之行，她让梅姨替她保密了?, 没跟杨桂淑打报告。
跑空了?？
杨桂淑串门的心不死：“这都八点过了?，外面多冷啊, 别?冻着了?。没啥事儿就回来吧, 我等你们。”
“妈, 我们暂时回不去……”
“杨桂花你别?等了?，你女儿今晚归我了?。”梅姨不知何时溜过来, 嘚瑟地冲电话吼道, “也不对, 你女儿今晚归她朋友了?, 哈哈！你知不知道你女儿有朋友了?呀？还是个特别?漂亮的……女朋友。”
晏柠西：！！！
明柚：？？？听电话只?听了?半截吗？但女朋友这个说法，明柚是听得很乐意的。
“梅姨，我妈见过晏姐姐了?, 她们认识。”明柚干脆把电话递给?她, “要不你跟我妈再多聊几句？”
“不聊！”她手里还端着碗盆, 哼了?一声，下?楼了?。
杨维也没在, 楼顶就剩她俩了?。
明柚把手机拿回耳边：“妈，我下?午临时起意，让晏姐姐陪我来的。到了?就吃晚饭了?。”
“行，那你们在山上好好玩儿吧，我回去了?。”女儿跟别?人好，当妈的多少有点儿失落，“衣服带够了?没？冷了?就找梅姨杨薇她们借衣服穿啊，千万千万注意安全。”
“知道了?，会的。”
挂了?电话，又秒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寒夜送衣已云收！谢谢妈[心] 】
自家女儿也是会用?表情的女儿了?！！！
没见到人，但收获一颗红艳艳的爱心，杨桂淑也知足了?。
眯着眼?在收藏夹里翻了?半天才找到那个一直想用?又没派上用?场的表情包，回复她：【妈妈的好大儿.jpg 】
表情包里的“儿”字被斜杠划掉，替而代之跟在后面的是个“女”字。
收到此鬼畜表情包的某人，在雪中嘴角抽搐。质疑她妈到底弄没弄懂这个表情包的含义？怕不是在指桑骂槐？骂她是狗？
晏柠西见她表情不对劲，问道：“阿姨生气了?？”
“不知道气没气，但她骂我是狗。”
“……”要不要告诉她，齐雪歆也骂她是…狗？
“晏柠西？”
“嗯？”
“你在想什?么呢？表情怪怪的？”
“没想…什?么。”
“没有？”明柚不信，逼近她的脸，作势要亲，“你说不说？说不说？不说我亲你了?啊！”
晏柠西伸手推她，低着头语气娇嗔：“别?胡闹。”
欲拒还迎，欲说还休。明柚真是爱惨了?这副小女人模样的晏柠西。
张开怀抱将人“熊抱”住：“晏柠西，晏老师，你太可爱了?！”不顾晏柠西的推拒，凑在她耳边，“我好喜欢。”
这一幕，恰被来到门口?处的杨薇看到。
认识三年，寒暑假朝夕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怎么也有一个多月，她从没见明柚与人这么亲近过，还笑得这么开心恣意。
退下?楼梯，在看不见楼顶的转角处高声喊道：“明柚、晏老师，快下?来了?。”
晏柠西草木皆兵，受惊挣脱开。明柚应声：“好，这就来。”
杨薇拿来的手套是新的，他们经营的民宿只?是这里的一家，算上崖边三个最具特色也是最贵的小木屋，总共有十二间客房，适用?于夏季游玩和冬季游玩的小装备都采购了?一些，以备住客的不时之需。
镇子里有主营餐饮业务的各类门店，早中晚三餐都有。所以他们很少为?住客提供餐食，除非不忙的时节，长住的客人跟他们提前预约好。
而下?午两点到五点，他们会开放一楼清吧，主要由杨薇负责冲调咖啡和茶饮。
收好证件和手套，又聊了?几句，道了?晚安，明柚撑开她放进帽子的那把大伞，和晏柠西在院坝中闲庭信步。两人慢悠悠地消了?会儿食才往小木屋方?向走去。
……
中间那座小木屋亮起了?灯，露台上的那棵圣诞树也亮了?，环绕着彩色的灯一闪一闪，桌边坐着一个人。
“晏姐姐，我们来猜猜，中间那屋住了?几个人，是亲人，是朋友，还是爱人？”
“猜了?然后呢？”
“然后……”明柚坏笑道，“你猜对了?，今晚就我抱着你睡。若我猜对了?，就你抱着我睡。”
抱来抱去，不管谁抱谁都是抱着睡。晏柠西闭口?不猜。
还有几十米的路程，明柚收了?伞。雪还在下?，且比刚才更大了?。
她牵上晏柠西的手，不再提猜不猜的事，只?悠哉悠哉地行走：“雪夜漫步，也算和你，白?头一回。”
白?头偕老。是比好梦更遥不可及的梦。
一想到这，晏柠西的心就犯疼，她动了?动被牵住的手，与女孩十指紧扣。
离小木屋越来越近，中间木屋的露台上又一个女人从房间出来，一手拿着一个白?色的陶瓷杯。
后出来的那个女人放了?杯子刚坐下?，望见走近的明柚两人，由不确定到肯定，喜出望外地起身跑到路边招手。
“真的是你们啊？”她指着自己，“还记得我吗？衡原高铁站？”
在高铁站和她们两个都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有那位坐在晏柠西旁边的好心人了?。
明柚认出她：“记得。好心人，苏…小姐。”
“对，我叫苏壹，苏州的苏，人.民.币大写的壹。”没戴帽子的苏壹，头发长度没怎么变，披散的发梢刚到锁骨的位置。
“你好。”明柚没有广交朋友的习惯，更知道晏柠西比她还“社?恐”，也就没主动介绍自己，眼?神看向小屋露台，“你们……是一同从衡原过来的？来多久了?？”
“我过来出差，最近在这边有工作安排，差不多每周都会来山上住一两晚。她……”
苏壹看了?看正望着她的锦缘，又看到明柚和晏柠西拉着没放的手，直言道，“那是我女朋友，昨天来的。图清净，才带她来半山腰的民宿偷闲。我自己一个人时可没这么奢侈，都是住甲方?安排的酒店。”说着用?左手指了?指山顶，“在更高更冷的前山。”
当苏壹说出她和那名女子是女女朋友关系时，明柚心道了?一句“果然”。
“这次待几天？”和一对les情侣有这样一段奇妙的缘分，倘若她们双方?都有时间，结交一下?也无?不可。
“明天中午退房，下?午下?山回衡原，我和她一起。”
跟明柚的安排一样，也是中午就要走。
晏柠西明天下?午有工作，明柚没想过让她为?这次出行而改变工作计划。如?果因为?工作受到影响而给?晏柠西带去烦恼，那就绝非她造梦的本意了?。
见明柚不说话，苏壹还是礼貌发出邀请：“两次有缘遇见，实属难得。有朋自远方?来，去我们那儿坐坐吗？”
“坐就不了?。明早要是天气好，我们准备去山顶看云海。你们有兴趣吗？”
“云海？”
苏壹27岁，锦缘30岁，都不是小年轻了?。她的事业正在上升期，锦缘的事业也正值小高峰，她们这个年纪，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工作，很少有时间去过生活，去看风景。
“是我唐突了?。”明柚表示完歉意，带着笑意，“为?了?早起，我们得早点回去休息，就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诶，不是这个意思。你等我一下?。”
苏壹跑回露台，拿了?手机过来，“是否介意加个好友？等会我问问我女朋友的想法，要去的话，我联系你。不方?便加好友，明早露台上喊话也行。”
苏壹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明柚松了?手，雨伞从左手换至右手，掏出手机给?苏壹扫码：“我叫明柚，明天的明，西柚的柚。”
“好，我存了?。”苏壹退开让路，笑道，“期待明天再见。”
“再见。”这一句，是晏柠西说的。
明柚和苏壹似有某种默契，闻言相视一笑。明柚挥了?挥手，以示道别?。
……
走进屋子，明柚拉着晏柠西面对面站立，看了?会儿她头上的雪花，才帮她弄掉：“这里暖气足，热水也足，赶紧去洗澡吧，我冲两杯红糖姜茶，你洗完出来喝。”
往常在公寓，通常都是她先?洗。今晚也是担心晏柠西不适应山里的冷，又淋了?雪，怕她冻感冒。
晏柠西也擡手想帮她拍掉雪花，她倒好，直接脱了?马甲，又抖了?抖全身。
好像……一只?狗。那只?在雨天甩了?明柚一身水的狗。
晏柠西憋住笑，去开沙发上的行李袋，拿了?化妆包和睡衣，换了?拖鞋就进卫生间了?。
没过两分钟，晏柠西开了?门喊道：“明柚，把你背包里的身体乳拿给?我。”她早上说了?今晚要擦的。
递了?身体乳，明柚将智能饮水机上的水壶和杯子逐一消毒擦拭。
安全卫生，一客一换。住进来前，梅姨她们必然全都精心检查处理过这些，她不是不放心，就是想为?晏柠西再做一遍。
听到卫生间的水声停了?，她才撕开两条红糖姜茶进行冲泡。一边搅拌，一边回复苏壹的消息。
【苏壹：看云海要几点起？怎么上去？我们没开车来。】
【明柚：六点半出发，七点到山顶，坐最早的缆车上观云台。我的车在停车场。】
【苏壹：行，明早你们看天气，决定要去就给?我打语音，我们蹭车。】
【明柚：苏小姐，你们俩有人能开车吗？就普通的三厢轿车，我是怕我早上没睡够，精神状态不好，她……还没拿驾照。】
【苏壹：我来开，没问题的。】
【明柚：我哥也住这儿，原打算让他送我们上去的。那明天拜托你了?，静待好天气。[太阳] 】
【苏壹：希望明天是好天气。也祝你们今晚好梦。[月亮] 】
关掉吹风机，晏柠西开门出来。屋子里的温度已经上来了?，仅穿着睡衣也不觉得冷。
明柚凑过去，在她脖颈间嗅了?嗅：“好香。”把红糖姜茶端给?她，“喝了?去楼上。”
这一路，晏柠西都很听她的话。她说什?么，晏柠西就做什?么。
看着那抹走上楼的身影，明柚在想，晏柠西到底开不开心？有多开心？是自愿的，还是只?是被迫配合自己？
若开心，若自愿，天时地利人和，今晚的她们又能不能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