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难追鱼不忆99

第65章 恶果

下午完课后, 明柚和顾希芮林艺阳抓紧时?间读本初排,到晚上七点才从学校出发去高铁站。她只跟杨女士说周六回家?住,但周末还有周五和周日两晚。

九点半, 当?她背着包, 拿着花束,用钥匙打开房门,惊得坐在沙发上的晏柠西跟何欢双双愣住。

她是想给晏柠西惊喜。

又惊又喜。

明柚自己也?愣住了, 进退两难。晏柠西起?身走去门口, 和明柚隔着门框相望。

“晏姐姐,我?,进还是不?进啊?”明柚轻声细语。

“何老?师……今晚留宿。”

晏柠西无奈地看着突然回来的女孩, 想给她一个?拥抱,想给她一个?吻, 但身后是何老?师, 她不?可以。

何欢眼睛红红的, 来之前先联系了晏柠西,确认她一个?人在公寓才来的。

本来都说好, 今晚何欢就在这儿住一晚, 等她冷静了, 等江彬主动道了歉, 明后天再?回家?去。

“晏晏,是我?打扰了。”何欢也?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得很明显。

晏柠西回身:“何老?师, 你没有打扰我?, 说好了今晚不?回去, 在这儿,我?还能陪你说说话。”

明柚也?听出何欢的情绪很不?好, 把花送到晏柠西手里,打算离开:“你陪何老?师吧,我?去酒店住,电话联系。”

“嗯。”

晏柠西捧着花,明柚依依不?舍地退步转身。

“明柚。”

晏柠西放下花跟了出去,过了转角,在明柚唇上印了一个?吻,“别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

明柚抱了抱她,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回去吧,外边冷。”

“到酒店了给我?发个?消息。”返回家?里,晏柠西将花束拿进了厨房。而客厅里的人,心中感慨万千。

晏柠西拥有的幸福,获得的惊喜,本该是属于她的。是她自己推开了明柚,是她将明柚推给了晏柠西,是她残忍地把自己变成?了她和她甜蜜爱情的见证者。

她以为自己只是后悔没有勇敢地拥抱过明柚,可事到如今,她更后悔的,是没有给过自己机会去体?验跟那个?叫明柚的女孩之间的爱情。

“对不?起?何老?师,我?事先不?知道她会回来。她这周本该……”

何欢捂着脸摇头:“是我?自找的。”

两人都沉默许久,何欢心里的痛楚不?减反增,她决定让自己更痛一点:“晏晏,请你帮我?保管的东西,方便拿给我?吗?”

“嗯,我?去拿。”

晏柠西端了凳子进卧室,踩着高凳,垫脚费了点力将衣柜顶那个?明柚放上去的纸箱子取了下来。

这是九月份开学后不?久,何欢搬来公寓,说是一些具有怀念价值又不?便被江彬看到的物品,请她帮忙保管一段时?间。

晏柠西没问?有些什么东西,也?没有私自打开过盒子。

把盒子放到茶几上,从抽屉拿出一把美工刀,一边刮一边解释:“为了便于存放,贴了胶带。”

确认胶带都划开了,晏柠西收起?美工刀,打算回避:“你自己……”

“陪我?看吧。”何欢拉住晏柠西的胳膊。

“好。”晏柠西端正?地坐到何欢身边,看着何欢双手打开纸盒,里面堆叠着大大小?小?的快递盒,而且全都未拆封。

她视力很好,最上面一个?较大的扁平快递盒,运单就贴在正?面,寄件人一栏赫然写着:my

何欢一件一件拿起?又放下,直到拿着一个?手机尺寸大小?的盒子,盯着运单看了十几秒,朝晏柠西伸手道:“美工刀借我?用一下。”

随着快递盒被拆开,何欢将纸盒里某知名木艺品牌的黑色礼品盒拿在手里,拇指摩挲着盒面。

好一会儿她才揭开盒盖:“高中毕业后这两年,她陆陆续续给我?寄来的礼物都在这儿了。一共有十一件,我?没拆开过。她也?从来只在快递寄出时?给我?说一声,不?会问?我?有没有收到,更不?会问?我?喜不?喜欢。”

“一开始我?拒绝过,也?劝说过,但她那人你也?了解了,执拗起?来,是不?会听劝的。好在礼物都是些精巧的东西,不?是贵重?之物,后来我?也?就没跟她讲理了。”

何欢说这些话时?,礼品盒里那个?沉香木的竹节吊坠,已经躺在了她的掌心。

拆开的快递盒被扔进了垃圾桶,竹节吊坠被放进了衣服口袋。而最大的那个?纸箱,又被重?新盖上了盒盖。

她对不?发一语的晏柠西说道:“剩下的这些,找个?合适的时?机,代我?还给她吧。就说是她落在我?这儿的东西,物归原主。晏晏,这是最后一件我?请求你帮忙的与她有关的事。”

其余的礼物,何欢一个?都不?敢看。

以前不?敢,现在更不?敢。如果敢,它们也?就不?会出现在此时?此地了。

一句“物归原主”,将晏柠西的记忆往前拉回了十月。何欢婚礼上,明柚请她代交信封时?,说的也?是这句话。

那次她答应了,这次,她好像也?推不?掉。即便很为难,但还是应了“好”。

……

酒店里,明柚孤枕难眠,放了个?未开的盲盒在枕边,抱了另一个?枕头,迟迟进入不?了睡眠状态。

晏柠西的情况也?不?比明柚好多少,跟何欢各盖一条被子,了无睡意。

“你跟她,做.爱了吗?”眼见两人如胶似漆,明柚也?有了钥匙,两人的亲密关系不?言而喻。

何欢已为人.妻,又刚过了三十岁生日,晏柠西年纪也?不?小?,成?年人之间,朋友之间,对于“性”没什么好避讳。

“抱歉,如果你觉得这是一种冒犯,可以不?用回答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

“没有。”晏柠西动了动,翻身背对何欢,将腿蜷了起?来。

“跟女孩子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你真想知道?”

晏柠西迅速组织语言,规劝道,“何老?师,有些人和感情一旦错过,就不?可能再?重?来。你错过的,是一段你避之若浼的过往,连拥有都谈不?上,自然也?算不?得失去。是你亲口说的对她没有任何越界的妄念,她送的礼物你也?能做到弃之不?顾,所以,你又何必执着不?放、自寻苦恼?”

何欢也?背对晏柠西,抱住肩膀,艰难地开口:“我?为什么执着?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嫉妒。嫉妒你拥有了我?不?曾拥有过的感情,嫉妒你被她偏爱,也?嫉妒,你的勇气……”

“你没有尝过被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按在床上强行做.爱的痛苦,没有试过每天睡在一个?呼噜声震天的男人身边有多煎熬,也?没有被丈夫一家?当?做炫耀的谈资逢人便讲,更甚者,母亲才入土,就要被只顾自己快活的丈夫缠着履行妻子的义务……”

“他们家?给了我?物质上的充实,我?给了他们虚荣心的满足。结婚前就不?是情深似海,结婚后就更不?要妄想恩爱有加……”

“我?的婚姻,不?是最糟糕的,也?不?是忍无可忍的地步。我?越过越难,是因为我?有了二心。”

“晏柠西,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她喜欢上的偏偏要是你?你知不?知道,你们的眉目传情对我?来说有多残忍?你怎会不?知?可你们还是无所顾忌地相爱了……”

听着何欢的哀述,听着何欢的发泄,听着何欢的委屈,晏柠西也?情凄意切,但她不?认为自己和明柚有错。

她和明柚,都是在彼此单身的前提下向对方靠近的。

而且当?初何欢在告诉她明柚是谁,以及明柚对她的“单恋”时?,矢口否认了自己对明柚也?动过心思。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何欢约她喝下午茶时?,也?说在婚礼当?天就跟明柚划清界限,断绝了往来,不?会再?回复明柚的任何消息。

她说得那样云淡风轻、事不?关己,以至于晏柠西信了。可如今看来,显然是何欢所言有“虚”。

与其胡乱揣测,不?如直接求证,晏柠西问?道:“何老?师,其实你也?……”喜欢她对吗?

“对不?起?。”

何欢急忙又道了歉,牙齿打颤,像是极度害怕听到晏柠西接下来要对她说的话,“晏晏,你们没有错,是我?心胸狭隘,是我?贪心不?足,是我?饮鸩止渴,是我?…作茧自缚……”

“别那么说自己。”晏柠西将心比心,转过来轻轻拍抚着何欢的肩,不?再?逼问?她。

“何老?师,人生有很多分岔路口,都是容不?得鱼和熊掌兼得的。既然我?们主动或被迫选择了其中一条路走,不?论面对的将是什么,都只能自己买单,咬紧牙关继续往前。不?同的路,有不?同的风景,不?同的收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你想知道的跟女孩子谈恋爱的感觉,好,我?也?可以告诉你。那种感觉,是对两个?女人婚姻得不?到法律认可、关系得不?到亲朋好友支持的沮丧,是害怕耽误她前程害怕到寝食难安,更怕拖累她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不?否认,我?和她在谈感情,可我?至今都不?敢让她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她是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辉,耀眼夺目,不?识人间疾苦。而我?只是俗世里的普通人,每日每月每年都在为还债连轴转。”

“何老?师,我?的痛苦,你的痛苦,不?过是千千万万痛苦中的沧海一粟。没有谁比谁痛苦。”

何欢紧闭着双眼,眼泪自眼角滑落。晏柠西说的那些话,句句扎心,且每一句她都懂,所以她才早早地就退缩了,选了自以为会好走一些的那条寻常路。

她没有资格怨天尤人,因为,今天的一切恶果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晏晏,你能确定她对你是真心吗?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她接近你,只是为了借此报复我?呢?”

“一场好梦。真真假假,都是我?赚了。”明柚就是她的梦。

“你是在玩儿火。”

“可递这把火给我?的,不?是别人。”

……

周六上午还不?到十点,江彬就态度诚恳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来公寓认错道歉,接走了何欢。

吵架的导.火索,是他前晚喝了酒回家?,在何欢的强烈要求下洗完澡,出来却不?管何欢意愿,酒气熏天地非要拉着她行夫妻之事。

而何欢的母亲,于周三早晨才下葬为安。

江彬得了退伍军人和父母亲的利,在机关单位挂闲职,平日里不?务正?业,三天两头就约战友喝酒打牌也?算了,总体?上对何欢不?坏,也?不?会要求她洗衣做饭操持家?务。

他在家?不?讲究,随便吃什么都行,反正?白天在外头想吃什么有什么。衣服一般都是机洗,每周也?有钟点工来做大扫除。他对何欢最大的需求是在床上。

何欢平常能忍,但那晚,她忍不?了。所以大吵了一架。

送走两人,晏柠西把屋子各个?角落都收拾了,抹去了何欢住过的痕迹,把床上用品都换洗了,纸箱也?重?新放回了衣柜顶。

她不?知道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要等多久。但一定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后天。

这个?纸箱,就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房门被敲响。

意料之中的,明柚进门就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热吻。

“几点起?的?昨晚没睡好吗?”晏柠西指尖轻抚着明柚的眼窝,有淡淡的黑眼圈。

“八点就醒了。抱不?到你,睡不?好。”

“吃早饭没?”

“没有。”明柚粘在晏柠西身上,舔了舔嘴唇,“但刚刚已经吃饱了。”

“又不?正?经。”晏柠西的声音软软的,双手还圈在明柚腰上。固然她昨晚跟何老?师说的那些担忧一个?都还未消除,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明柚的喜欢和贪恋。

忽然双脚离地,晏柠西被明柚打横抱起?。她小?小?地惊呼一声,环上明柚的脖颈:“你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

“我?有锻炼啊。何况,你在我?心上,力气是其次。”

明柚抱了晏柠西轻放在床上,扣住她的手俯身压了过去,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吻,玉珠落盘,或轻或重?地落在晏柠西的眼睛耳朵嘴唇和下巴上。

晏柠西穿了一件圆领毛衣,明柚润湿的唇滑过她的颈,凉凉的。

陡然想起?昨晚何老?师问?她的问?题,此时?脑子里也?问?了一遍自己。无疑的是,她没有答案。

当?然,跟男人她也?没有任何经验可言。

但身心上不?知不?觉间的真实反应是最具有说服力的,跟明柚相处时?,晏柠西好几次都感觉到了某种情感上的难耐。

可明柚没有过分的动作,哪怕目光火热,双颊被晚霞晕染,也?会以礼相待。

就像此刻,女孩只是侧耳趴在她的身前,静静地听着她的心跳声,手指轻柔地搅着她的长发。

她也?未曾掩饰自己砰砰直跳的激荡的心,好似安抚小?孩一般,轻轻拍着明柚的背,替她把凌乱的头发理顺。

古典书籍里说,女人是水做的,是纯净。男人是泥做的,是浑浊。

晏柠西没有跟男人如此亲近过,女人,也?只是跟明柚如此贴近过。但她在日常中尤其乘坐公共交通时?,闻到过男人的体?味,她很不?喜欢。而明柚身上若有似无的体?香,总让她感觉到心旷神怡。

这样一对比,晏柠西实在难以想象,若此刻和自己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是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或女人,她将以何种强大的心态来忍受?

自己光是想想就受不?了。可何欢……却已身在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