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好感
小区门口临时?停车, 晏柠西拉着明柚下车：“我带她去诊所?看看医生，你往前靠边等我们?一下。”
“去吧去吧，她金贵。”齐雪歆插空了一个不挡道的位置在车里等。
上下左右环视一圈儿, 名牌服饰, 名牌包包，二十岁就拥有了价值三十万的代步车，连车载香薰都是两百块一个的款, 可见其家境殷实, 父母宠爱。
她不懂车，车子的价位是她上网查的，比她自己那?辆贵了小几万。不过性质上也没多大差, 都是父母资助。
原想着有人?能让晏柠西“开花”是天大的喜事，可明柚这样?的女?孩, 真的适合晏柠西吗？
朋友或情侣, 论门当户对、说贫富差距都有些世俗了, 但晏柠西和明柚之?间的经济落差也是绕不过的事实。
齐雪歆深知晏柠西背负着多大的赡养责任和经济压力。
从?第一天认识晏柠西，她就知道, 这个免交学费还要兼职挣钱的同?学小瞧不得?, 这个女?人?, 有一身高风亮节的傲骨, 是永远不会?向命运低头?的。
晏柠西只跟她说过，母亲走得?安详。但齐雪歆知道她没说的是，因?母亲治疗欠下的债务, 她要和父亲一起扛。
三十万？还是五十万、一百万？他们?家具体欠了多少, 齐雪歆不得?而知, 也不能问。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难关要过，关关难过关关过。
作为晏柠西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撇开他们?父女?俩的家务事，齐雪歆持续不断在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能力，让晏柠西在负重前行的同?时?能够享受生活，收获珍贵的感情，包括友情，也包括，爱情。
……
进屋时?，齐雪歆相中了那?双新的毛绒拖鞋：“晏花花，这菠萝鞋新买的？”
“晏姐姐给我买的。”明柚蹬掉鞋子，穿走。
“嘁，谁要跟你抢。”齐雪歆打开鞋柜拿自己的专属拖鞋，“晏姐姐晏姐姐，我可是你家晏姐姐最最最最最重要的闺蜜，处处跟我顶嘴作对，就不怕我棒打鸳鸯？”
“打！但你瞄准一点啊，把那?些歪瓜裂枣的鸳鸳通通打走，别误伤了晏姐姐。”
“……”齐雪歆气得?只想打她，“你们?播音专业就学了这些？”
明柚却怡然自得?地瘫坐在沙发上，一手揉抓着抱枕，一手拿遥控器开电视，跟在自己家似的：“不止，还学了很多。咱们?来日方长，齐老师。”
确诊的“病号”就能无法无天了？齐雪歆穿上拖鞋开始撩袖子：“好一个来日方长。小柚子，你坐那?儿别动。”
晏柠西及时?阻止了齐雪歆发飙：“都不饿吗？还有力气斗嘴。不饿我就不做晚饭了，你们?俩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学校的回学校，也好让我清净地把作文改完。”
民以?食为天。掌勺大厨惹不得?。
齐雪歆和明柚大眼?瞪大眼?，于无声中达成一致意见：休战。
“晏姐姐我来帮你。”
“晏花花我来帮你！”
“化干戈为玉帛”的两人?握手言和，争先恐后给晏柠西当起了帮手，在厨房转来转去不停脚，活像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饥肠辘辘就指着这一顿果腹了。
……
吃饱喝足，大快朵颐。齐雪歆遵约洗了碗，整理好着装，去晏柠西的卧室转悠。
同?床了。
没共枕。
明柚在客厅吃药，晏柠西去卧室给手机充电：“看到想看的了？”
齐雪歆一屁股坐在飘窗台：“你不是说没想法吗？”
的确没想法。今天齐雪歆再问，晏柠西的答案也还是这个。手机接入电源，放在床头?柜上，背对着齐雪歆说道：“过来帮我取一下被子。”
齐雪歆净身高167，穿拖鞋跟明柚相差无几，都比晏柠西高几公分。晏柠西净身高只有163。
“在哪？”齐雪歆走来衣柜边。
“你站床上，顶柜中间，有一条蓝色的空调被。”
衣柜与床仅六十公分的距离。
齐雪歆站上去，晏柠西擡手护在她腰上：“我跟她的事，有点复杂。”
抱着空调被坐下，齐雪歆拉了晏柠西的手，示意她也坐。然后极其小声地说得?十分笃定：“具体有多复杂，我看你也不太想说其中的细枝末节。这几次相处下来，我能确定的是，她喜欢你，不会?有假。”
“我说的是喜欢，不是说爱啊。”
“你如果对她也有好感，单纯想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完全没问题，掌握好分寸和尺度，看一步走一步。她乖呢，你就由她去，她要不乖，就及时?叫停，快刀斩乱麻。”
“但是！”齐雪歆加重语气，戳着晏柠西的胸口肃然道，“你如果没把持住对她动了心?，那?么，务必要在戳破窗户纸之?前，充分了解她的家庭背景……”
“雪歆，”晏柠西握住齐雪歆的手腕，“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顾虑。我，没有想过要去经营一段恋情。”
“晏花花。”齐雪歆倾身抱住晏柠西，想将晏柠西心?里的苦都掏空。
晏柠西来怀安的第一年，她就拉着晏柠西去了自己家。前一晚还跟她爸妈说，晏柠西是她最要好的闺蜜，让她爸妈拿她当女?儿，认干女?儿最好。
见面后，齐爸齐妈对晏柠西赞不绝口，齐妈也委婉表达了想法。但晏柠西谦谦有礼，总能巧妙地顾左言他。
齐雪歆没再逼她。
齐爸齐妈给齐雪歆买了一套两居室，齐雪歆让晏柠西陪她住，晏柠西也不肯。
95后独生女?，不会?做饭，也不爱做清洁，虽说是搬出来“自立”了，但齐雪歆离“自强”还差的远。目前一周最少有五天晚上都住在父母家。她那?套房子就是个摆设，每周还得?齐妈妈亲自上门去打扫卫生。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正?煽着情，晏柠西感动于心?，又听齐雪歆叹道：“情不知所?起，你要小心?色令智昏啊。”
……
齐雪歆临走前，趁晏柠西在厨房装饭盒，抢了明柚的手机：“把那?张原图给我看。”
“为什么要给你看？”
手机设有指纹和密码，没开启人?脸识别。所?以?当齐雪歆拿手机对着明柚的脸，看到明柚淡然置之?时?，她又因?自己的犯蠢行为而脚趾抠地了。
好奇害死猫：“这样?吧，我用一个晏花花的秘密跟你换。”
秘密？明柚一口答应：“成交。”
齐雪歆扔回手机，晏柠西装好了两个盒子出来：“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晚上的两道大菜，她特意多做了一些，让齐雪歆带回家，盒子也是齐雪歆先前给她带齐妈妈包的饺子时?拿来的。
“我不代，得?你自己去问好。”齐雪歆拎走手提袋，“你两个月没去我家了，国庆的时?候我爸妈就念叨你了。”
国庆……
她国庆的时?间都“给”了明柚。
明柚从?沙发上站起，摇摇欲坠，把病西施都给演活了：“齐姐姐，要不要我送你下楼？”
她一叫“齐姐姐”，准是又有心?眼?儿。齐雪歆深谙其道，没好气：“要不要？要什么要啊，你这病殃殃的样?子，我能说要吗？送就别送了，有话手机上说。”
明柚抓了几颗牛奶糖陪笑?：“齐姐姐吃糖，慢走。”
齐雪歆没接。
狗粮都吃不下了，还吃糖！
牛奶糖是逛超市时?明柚要买的，跟上周末晏柠西给她的那?颗一样?。
晏柠西也不是自己爱吃，那?颗糖是她的一位课代表给的。当时?顺手揣衣兜，后来换衣服摸到，就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再后来就是“借花献佛”拿来哄了明柚。
出租车上，齐雪歆收到明柚的消息：【晏姐姐说我和你是冤家。】
【齐雪歆：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冤家！】
【明柚：齐姐姐，接下来的三秒，别走神哦。】
【明柚：合影.jpg 】
“小柚子”撤回了一条消息
说三秒还真是三秒。明柚发出的是齐雪歆想看的那?张原图。
图都撤回了，齐雪歆才兀自大笑?出声。
【明柚：看了图，齐姐姐要信守承诺。[调皮] 】
【明柚：暗中观察.gif 】
【齐雪歆：我不听.gif 】
【明柚：大胆妖精，吃俺老孙一棒.gif 】
【齐雪歆：多大点事儿.gif 】
【明柚：喂，警察蜀黍在吗.gif 】
【齐雪歆：滚.gif 】
【明柚：球球你了.gif 】
【齐雪歆：滚回来.gif 】
【明柚：一朵小红花送你了.gif 】
【齐雪歆：行了别卖萌了，睡你的觉去。等姐哪天心?情好了再来泄密，出卖姐妹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容我想想。】
【明柚：乖巧.gif 】
【明柚：小的告退.gif 】
唉，斗图的快乐，晏柠西是给不了她的。这一来二往的，让齐雪歆对明柚的评价又双升级了，说她是“小狐貍”都不足以?诠释她的牙尖嘴利和讥诈。
明柚这狐崽子，是当之?无愧的“白切黑”才对。
转念一想，若换一个老实巴交的小白兔，对上禁欲系的老干部晏柠西，两个都又直又纯的，那?能谁撩谁？
所?以?还得?是腹黑的小狐貍得?劲儿啊，她要不“坏”都撩不动晏柠西这块榆木疙瘩。
……
当晚，明柚没有买票，晏柠西也没再问起这事。
夜里，明柚看着毛毯上多出的一层空调被：“今晚我还是去睡沙发吧，免得?害你也感冒了。而且我喉咙发痒，可能时?不时?地会?咳嗽，影响你休息。”
“你在客厅，我不放心?。况且，我喝了预防感冒的冲剂，没事的。”
“晏姐姐……”
“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噢。”
凌晨两点，晏柠西被身边人?踢被子的动作吵醒。
她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想帮女?孩把踢开的被子盖好，却发现女?孩身体蜷缩，双手紧紧攥着被子，额头?上汗珠密布，耳边的鬓发也打湿了。
她连忙打开手机电筒照明，坐起身，用手背探明柚的额头?。好烫。
“明柚？明柚？醒醒。”晏柠西拍着明柚的肩，又轻轻揉捏她的耳朵，唤她的名字。
此时?的女?孩被噩梦缠身，梦里是漆黑的暗室，一个男孩满脸是血，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画面。
男孩齐眉的头?发沾满鲜血，凌乱不堪，凝固成一条一条的垂在额前，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血液沿着眉尾、鬓角流淌至胸前，双腿也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
明柚浑浑噩噩地置身于梦中，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般，头?痛欲裂。她咬紧牙关，将被子拢在胸前寻求安全感。
画面一转，来到了医院病房。
刺鼻的消毒水味，也掩盖不了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
男孩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靠氧气罩续命，耳边是各种滴滴滴的医疗器械声。
以?及，女?孩自己的哭泣声。
——你不要死。
——惹事的是我，多余的是我，该死的那?个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