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安,我喜欢你” (1)
病房的消毒水味中掺杂着浓郁的海盐味信息素,两种相互混合的气味令林知安不适地蹙起眉,白昼的强光让他下意识擡起手想挡住眼睛。
一只温热的手掌先他一步遮挡住他的眼睛,季时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眼睛闭上,我去拉窗帘。”
林知安想说话,嗓子却很疼,发不出半点声音。
拉上窗帘,季时谨扶着他坐起身,倒了杯温水凑到他嘴边。
林知安一口气喝完整杯水,干涩到发疼的嗓子终于缓解了些,用发哑的气音关切地问:“你没伤到哪吧?”
季时谨注视他良久,很轻地说:“没有。”
林知安松了口气,扬起一个真挚的笑:“我有能力保护我的Alpha,是不是很厉害?奖励我一顿饭吧,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饭。”
“小安,”季时谨很轻地抱住他,温柔而深情地说,“我喜欢你。”
“还想听。”林知安撒娇般地说。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季时谨认真地凝视他的眼睛。
林知安傻笑了一会儿,说:“我睡了多久?”
“一个晚上,医生让你多休息,吃点东西再睡一觉。”季时谨打开床头柜的饭盒,端出一碗热乎乎的银耳莲子粥和一小碟奶香小馒头。
林知安松了口气,还好才一个晚上,Alpha易感期通常是七天,他还有四天的时间让季狗在这场感情里陷得更深。
喝完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粥,林知安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拿起一个奶香小馒头一整个塞进嘴里,不一会儿就干完一整碟。
“还饿。”林知安眼巴巴地瞅着他。
“不能一下吃太多,先睡一觉,睡醒再吃。”季时谨把他按回被窝。
林知安双手扒拉住被子,有些委屈地说:“可我好饿,饿得睡不着,老师说吃不饱会长不高。”
“哪个老师说的?”季时谨眼尾透着笑,“他说的不对,你早就不长了。”
林知安眨眨眼睛,然后撇起嘴:“我要吃饭。”
“只能再喝一碗粥,然后乖乖睡觉。”季时谨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哄他。
“嗯嗯。”林知安点头。
一碗热乎乎的皮蛋瘦肉粥端上来,林知安狼吞虎咽地吃完,满意地把自己缩回被窝睡觉。
原身“林知安”的身体素质并不好,他锻炼了四年才将体质提高许多,但这具身体的恢复能力还是比平常人要慢,衣服下的皮肤上交错着各种伤。
这些疤痕如一根根尖锐的刺,刺得季时谨胸口发疼,一整颗心脏被后悔与愧疚反复煎熬。
一缕火红的残阳透过窗帘缝隙打在脸上,林知安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平静地看着交织在季时谨眼中的痛苦与深情。
“饿了吗?想吃什么?”季时谨攥住他的手。
林知安问:“你在这照顾了我一整天?”
季时谨把他扶起来坐着,起身去给他倒水:“嗯,正好周末也没什么事,多陪陪你。”
“我感觉好多了,想回家。”林知安接过水杯。
“再住一天,明天出院,我这两天在医院陪你。”季时谨打开外卖软件,“给你点份鲫鱼豆腐汤,补补身体长高。”
“早不长了。”林知安笑了下,“你明天不去公司?”
“易感期被我哥发现了,他不让我去公司,正好这几天可以陪你。”季时谨拿出几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糖,“你爱吃的橙子味,少吃点,伤好后给你买一大箱。”
“我要两箱,还要巧克力。”林知安眼睛一亮,抓起他手心的糖果,拆开包装往嘴里填,“咔嘣”一声把糖果咬碎,然后把一颗剥好的糖递给他,“你尝尝,特别好吃。”
季时谨捏起糖果放进嘴里,香甜的橙子味在舌尖蔓延开。
“好吃不?”林知安微微歪起脑袋问。
“好吃。”季时谨笑盈盈地注视他,手指轻轻抚过他被糖果撑得微微鼓起的腮帮子。
鱼汤的味道特别鲜浓,林知安一个人干完一整条鱼,打了个鱼味的饱嗝,吃饱喝足,顿时感觉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季时谨给他削了个苹果,之前没做过削苹果的事,把一个大苹果削小了一圈。
林知安一边啃苹果一边盯着他的脸痴痴傻笑。
季时谨抓住他的左手给他剪手指甲,把指甲剪得凹凸不平,用指甲锉修了好久才把指甲修光滑。
修好指甲后是上药,季时谨掀开他的上衣,用棉签将药膏轻轻涂抹到他背部的烫伤上,注视着这些狰狞的疤痕,季时谨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抽痛,身体逐渐发软,似乎连握棉签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林知安后颈下侧的纱布,露出大片棕色的疤,疤痕的中间有一道被刀戳出的口子,口子轻微向外侧翻,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红色的肉。
如果不是林知安替他挡下这一刀,或许他的腺体已经毁了。
季时谨的手指轻微颤抖着,很仔细地给他换好药,将新的纱布贴上去。
林知安昨晚很冷静。
当时季狗处于移动状态,车辆移动的速度快于那位Beta的手速,他知道那一刀无法真正伤到季狗,顶多是在他后颈轻轻划拉一下。他扑过去白白挨上一刀是为了加深自己在季狗心中的地位。
上完药,林知安开始犯困,很快又熟睡过去,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抱住,身后是季时谨绵长清浅的呼吸声。
季狗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鱼腥味让他的困意消了大半,于是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小说,正看到俩主角那啥啥啥哔哔哔的精彩部分时,手中的手机突然被抽走。
“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睡不着吗?我把灯打开你再玩。”季时谨打开灯,然后瞥了眼屏幕上的内容,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滞,“大半夜的看这些东西?”
“我就睡不着无聊随便看看。”林知安解释道。
见他一脸淡定,季时谨问:“经常看?”
林知安口是心非地摇头。
“尽量少看点,想多了对身体不好。”季时谨点了返回键,小说界面退回到书架,然后就看到满屏的《双性美人**记》《娇软小o的十个大猛A》《诱你**》《吃货小少爷和他的101个情人》……
“……”季时谨沉默着把屏幕往下划,划了好一会儿才划到底,“这叫不经常看?”
林知安说:“我错了。”
季时谨有些怀疑地挑眉:“真错假错?”
“真知道错了。”林知安眼神真挚。
“好,那我帮你全删了。”季时谨观察他的表情,果然看到他一脸不舍地瞪大了眼睛,说,“不诚实。”
“删吧。”林知安决绝地把头蒙进被窝里。
反正我手机里有三个浏览器呢,每个浏览器还都存了备份,就算你全删光也没事,我记得书名和网站名呢,到时候再搜。
季时谨没动他手机里的东西,掀开被窝抱住他:“我很困,让我抱着。”
林知安“嗯”了声,等他睡着后再次摸出手机看小说。
出院时,季时谨小心翼翼地把他背上车,体贴地系上安全带,隔一段时间就问他车里的温度合不合适,渴不渴饿不饿。
问到第四遍时,林知安忽地笑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微弱的悲伤与落寞:“还有三天你就不爱我了。”
季时谨呼吸窒了窒,用力扣住他的手,坚定而深情地说:“不会,我喜欢你与我处于什么状态毫无关系,即使易感期过去,我也依旧爱你。”
“那我们打个赌。”林知安微微歪起脑袋,“如果三天后我们回到房主与房客的关系,你就把小芝的画送给我。”
季时谨忽然感觉有点儿慌,无措地垂下眼帘,说:“我不会再碰他的画。”
“即使你不爱我,我也不想让你去爱别人,所以答应我,好吗?”林知安前倾身体凑近他,嘴角扬起一抹笑。
浅淡的白芍花香钻入鼻腔,季时谨近乎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恍惚间从他那双漂亮到惊心动魄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冰冷的残忍。
季时谨心口一滞,恐慌地将他的双手囚禁在掌心,认真去注视他的脸,才发现刚才那一瞬间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时谨,好不好啊?”林知安拖着轻软的尾音问。
“好。”季时谨把他抱得很紧,力度大的仿佛能将他融入骨血。
易感期的Alpha在感情方面及其敏感,容易得到满足,同样也容易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崩溃。
他喜欢看到林知安那温暖和煦的微笑,一整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当听到林知安说爱自己时,整个人都会雀跃起来。
可当林知安不笑时,他总觉得那眼神深沉的可怕,像是沾了毒的冰,让他感觉心脏下沉遍体生寒。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小安那么爱他,不可能会有这种眼神,这是自己的错觉,是错觉。
季时谨指尖有些发凉,表情呆滞地拿起牛肉串放进嘴里,刚烤好的牛肉很烫,将他的唇烫得通红,站在旁边烤肉的林知安却没有半点反应,丝毫没注意到他被烫疼的嘴唇。
这让他心中的想法愈加坚定——林知安不爱他。
“没油了,你去厨房倒点油过来。”林知安把一个小空壶递给他。
一句普通的话让季时谨心底的恐慌感突然消失。
原来小安只是没注意到啊。
他开心地去厨房倒了满满一壶的油,把小壶放到林知安手边。
“谢谢。”林知安平淡地说了句,低着头往烤肉上洒孜然粉。
这句有些生疏的“谢谢”让季时谨的心情再一次跌到低谷,他凝视着林知安的侧脸,忽然觉得他们之间距离极远,他仿佛拥有了林知安的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没得到。
他快被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逼疯了,他迫切地想从这敏感的易感期中脱离,迫切地想向他的小安证明一件事——即使过了易感期,他也依旧爱他。
入夜,季时谨把林知安抱得极紧,借着从窗外透来的微弱月光凝视他细腻光洁的后颈,将唇贴近散发着花香的腺体,急躁地想咬下去,即将触碰到那后颈时,胃部却翻涌起强烈的恶心感,不敢吵醒怀里的人,动作很轻地起身去楼下的卫生间呕吐。
他想在林知安身上留下一个永久标记,但洁癖让他无法与林知安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他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的洁癖。
一股狂躁的情绪从心口扩散开,焦虑与暴躁充斥在他泛红的双眸中,他急切地想毁灭些什么,想掐住林知安白皙的脖颈,看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眸子在压迫信息素下战栗地颤动,想用刀在他皮肤上深深烙印下自己的名字,想让他永远臣服在自己给予他的恐惧之下,想……
季时谨用力咬住舌尖,让疼痛压下暴戾的摧毁欲,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向外溢出,他担心影响到林知安睡觉,用指甲掐住腺体,在剧烈的疼痛下蜷缩起身子,脑中忽然闪过他将林知安的腺体搓出血的画面。
原来腺体受伤那么疼啊,对不起,小安,对不起……
等腺体的疼痛稍稍缓解后,他从茶几上摸了根香烟,捋起裤腿,用通红的烟头在小腿上烫出一个“安”字,盯着那粘黏着烟灰的伤口露出一个癫狂的笑。
小安,我和你一样了,有我陪着你,你是不是不会感觉那么疼了?
二楼楼梯口,林知安平静地注视着季狗腿上狰狞的烫伤和红的刺眼的鲜血,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一条自作自受的疯狗。
“前几天在外地演出,听季临说你被捅了一刀时差点吓死,幸亏没什么大事。”何雨纯把成箱成箱的零食和补品搬进他房间,“还给你买了些外地的特产,在车里,我去给你拿。”
“纯哥你人真好。”林知安四处瞅了瞅,压低声音说,“每次一看到你和季大狗站一块,我都有种想干死他的冲动。”
何雨纯笑了笑:“一样。”
“在说什么悄悄话?”季时谨如幽灵般出现在楼梯口,有些不悦地盯着何雨纯。
“纯哥买的这种蜂蜜味小鸡腿我超爱吃,就是k市没有卖的。”林知安拆开箱子拿出几包鸡腿,扔了一包给他,“尝尝。”
“你喜欢z市?我在你大学附近买套房吧。”季时谨拆开包装。
“不用,我的Alpha在k市,所以我现在更喜欢k市。”林知安笑盈盈地看他。
这句情话让季时谨翘起嘴角,把人抱进怀里摁住脑袋一阵揉搓,把他的头发揉到炸毛才松开手。
季临这几天一下班就往季时谨家跑,每当看到自家弟弟抱着林知安宠的画面都嫉妒的直咬牙。
“你哥又吃醋了。”林知安示意他往后看。
季时谨回头看了眼季临,淡淡道:“哦。”
“哦?!”季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季时谨笑了笑,说:“嗷。”
一声有点儿可爱的“嗷”让季临忽然就没了脾气,说:“食材准备好了,下楼吃饭。”
“知道了。”季时谨看看林知安,对着他也“嗷”了声。
林知安弯起眼睛笑了许久。
烧烤架上放着扇贝、鱿鱼串、螃蟹、虾等海鲜,海鲜的香味被傍晚的风吹满整个院子。
不太会做饭的季时谨和何雨纯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那些食物。
季临看林知安特别不顺眼,找到机会就要往他脚上踩一脚。林知安被踩得心烦,边洒调味料边在心里吐槽护弟狂魔季大狗。
“别欺负我老婆。”季时谨一把推开季临。
“你叫他什么?”季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
“老婆啊。”季时谨笑眯眯地看着林知安,果不其然从林知安脸上看到了无比兴奋的表情。
“还想听。”林知安说。
“老婆。”季时谨微微下倾身子,期待得到老婆的一个亲亲。
“我喜欢这个称呼。”林知安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痴痴地笑了会儿,把几个烤熟的扇贝夹到盘子上,“烫,吃慢点。”
季时谨抿了下唇,眼神有些委屈。
“嗯?怎么了?”林知安不解地问。
“没什么。”季时谨端住盘子,用筷子夹出肉,吹凉后喂到他嘴边。
“你先吃,这还有呢。”林知安推开他的手。
季时谨没动,就站在那直愣愣地盯着他。
“好,我吃。”林知安张嘴吞下食物,拿了双新筷子递给他。
季时谨没接,用手里碰到他嘴唇的筷子去夹扇贝,却迟迟无法把扇贝填进嘴里。
“别勉强,我能理解你,你喂我吃东西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林知安把新筷子放进他手里,“味道特别鲜,多吃点。”
季时谨不知乱想了些什么,把自己缩在餐桌的一角垂着脑袋盯着盘子发呆。
林知安看了他一眼,居然又生出他有些可爱的错觉。
其实易感期的季狗确实有几分可爱,不像狗像人了当然可爱。
他把烤好的八爪小鱿鱼放到季时谨手边,季时谨抿了下唇,拿起旁边的叉子把小鱿鱼戳得全是洞洞。
“生气了?”林知安问。
季时谨低低地“嗯”了声。
林知安问:“为什么?”
季时谨小声说:“你不亲我。”
林知安说:“可是你有洁癖,会感觉不舒服。”
“你亲我一下试试。”季时谨认真地说。
林知安前倾身体缓慢地贴近他,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用嘴唇在他衣领上很轻地碰了一下。
季时谨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感觉心跳轻微加快,耳根浮现出一抹很淡的红色。
烤熟的食物很快摆满一张桌子,林知安开了罐啤酒,“吨吨吨”地喝掉半瓶,拿起一串鱿鱼开啃。
鱿鱼上洒了不少辣椒粉,将他的唇瓣辣得通红,季时谨喉结轻微滚动,直勾勾地盯着那红嫩嫩的泛着一层水光的唇瓣。
林知安被他那痴迷的眼神看得有些恶心,垂下眼帘把全部注意力放到食物上。
吃到一半,季时谨忽然起身去卫生间。季临立刻向林知安投去一个恶狠狠的目光:“少勾引我弟。”
“我什么都没做啊。”林知安无辜地说。
季临冷哼一声,看着何雨纯说:“你跟他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从外地带来的特产我见都没见着,你就全给他送来了。”
“那是补品,给知安补身体的。”何雨纯的声音很好听,声音温暖干净,刻意压低后的嗓音反倒显得有些暧昧,“你应该不用补吧?”
季临舔了下唇,盯着他细腻的侧颈说:“不用。”
何雨纯稍稍扬起脖颈,将精致的喉结完整地展现到他眼中。
看到这一系列行为,林知安在内心狂呼“纯哥牛逼”,换他就无法对季时谨干出这事,刚才季时谨用那种带有欲望的眼神凝视他时,他都感到一阵反胃,更别说用身体勾引了。
季临把正在啃小黄鱼的何雨纯抱起来往卧室走。林知安无比清晰地看见从季临兜里掉出来的几包套,在内心吐槽一句季大狗这衣服兜太浅后,过去捡起套给他们送到房间。
十多分钟后,季时谨还没从卫生间出来,他迷惑地去一楼卫生间找他,没找到人,上楼后发现季时谨的卧室房门紧闭着。
他推了下门,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问:“时谨,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等待片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说:“别急,你慢慢想,我愿意永远等你。”
林知安深吸口气,倚靠在墙边望着外面昏暗的夜幕微微出神。
季时谨的易感期结束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恍惚间,他感觉他和等待被判刑的死刑犯没什么区别,而季时谨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冷漠而自私地俯瞰着一切。
时间从八点跳到十二点,林知安坐在门边,任由逐渐浓稠的黑暗将自己笼住。
旁边的门终于打开,季时谨平静地看着他,说:“你赌赢了。”
“赢了啊……”林知安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倾斜脑袋认真地凝望他的脸,“我不敢向你奢求什么,只希望能一直留下。”
“季氏和石氏有场合作,为表诚意,今晚把你交给石谕诚。”季时谨从他脸上移开目光。
“你说什么?”林知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们至少做过情侣,我从没想过你会……”
“没有,”季时谨低垂着眼帘,“那些话听听就行了,我从没正式承认过我们的关系。”
“你看着我说。”林知安用力攥住他的双肩。
“没意义。”季时谨推开他,“你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好啊,爬个床而已,对我这种犯贱的人来说很简单。”林知安自嘲地笑了笑。
季时谨垂在腿侧的手紧了紧。
林知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说:“既然这场赌约我赢了,那我要拿走那幅画。”
“随你。”季时谨说。
“你不怕我不回来?”林知安的声音透着一丝哽咽。
会的,你一定会回来。季时谨下意识想。
替身超越原身的愧疚感让他无法面对小芝,他不能原谅自己的不衷,一次次地告诉自己替身再完美也无法取代心中的那个白月光。只要林知安变脏,只要他变脏,他就不再是一个完美的替身,而他也就一定不会继续喜欢这个替身。
对,他应该继续喜欢小芝,他要让林知安变脏。
林知安去书房拿画,在木盒里铺上好几层柔软的纸巾,将画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季时谨端着一杯水站到他身后。
林知安抱着木盒看了他一会儿,问:“药?”
“嗯,喝了。”季时谨眸光微垂。
“不喝。”林知安后退半步。
“喝。”季时谨声音平淡。
“我不。”林知安释放出安抚信息素,用泛着水光的眼睛凝视他,“时谨,你不舍得让我被别人标记,不舍得让别人碰你没碰过的地方,对吗?”
温暖熟悉的白芍花香让季时谨心口酸涩,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林知安细腻光洁的侧颈上。
想咬,想标记。
他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情绪,告诉自己这只是易感期的后遗症而已,正常状态下的自己绝不可能喜欢一个替身。
林知安将声音压得极低:“时谨,你不想把我送走,你喜欢我,你想拥有……”
“闭嘴!”季时谨眼眶微微发红,用力捏住他的脸颊把水灌进去。
温热的水从嘴角溢出,打湿了林知安的脸和衣服,少量的水从鼻腔中灌入,呛得他发出激烈的咳嗽声。
看着林知安痛苦的表情,季时谨眼中掠过一抹心疼,他厌恶这种脆弱的情绪,烦躁地把玻璃杯重重地摔到地上。
林知安边咳嗽边用衣袖擦拭木盒上的水。
“为什么?”他的动作让季时谨有些茫然。
“只要是你喜欢的,即使是情敌的东西我也会保存好。”林知安把木盒抱得很紧,弯起眼睛冲他扬起一个有些艰难的笑。
季时谨感觉他的笑有些刺眼,烦躁地移开视线,粗暴地把他拽上车。
林知安伸手挡住车门,用水润的双眼直直地凝视他:“你会后悔吗?”
顿了顿,季时谨说:“不会。”
林知安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而冷情:“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冷淡的眼神让季时谨心口一窒,庞大的恐慌感笼罩住他,耳边仿佛有道声音一遍遍地叫嚣着,让他把林知安拉下车。
“绝不后悔。”季时谨感觉力气在被一点点地抽离,扶住车身才勉强站直身体。
林知安那么爱我,他现在只是生气而已,明天一定会回来的,带着其他Alpha的标记回来,他脏了我就不会再爱他,不会背叛小芝,我会带他去医院洗掉标记,然后让他继续留在我身边,让他继续爱我。
“记住你说的话。”林知安关上车门。司机是石谕诚的人,似乎是害怕季时谨临时反悔,将车开的飞快。
林知安紧紧抱住放置着画的木盒,望着车窗外寂静如水的夜色稍稍出神。
季时谨在答应将画送出时就已经不爱裴芝了,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已。这场博弈是他赢了,他清楚地看见季时谨在将他送走时眼中的挣扎和痛苦。
他了解季狗,知道再留下去没什么用,季时谨过惯了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的高贵生活,这种人唯有在痛苦下才能保持清醒,清晰地认清自己的内心。
他不需要再做什么,安静等待就好。
林知安感觉身体有些热,知道是那杯药的效果,把手机调至静音,亮度调到最低,背着司机把地址共享给阮澄和江平,让他们把自己的脸捂严实点,带几个人来救他。
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一点,这两人可能睡的正香,想了想,他决定报个警,在消息框中输入报警内容。
聊天窗口突然弹出,是阮澄发来的消息。
——别怕,马上到。
林知安笑了下,不明白为什么几乎每次给阮澄发消息他都是秒回。
他忽地想起有天半夜给裴芝打电话,裴芝的声音又哑又软又喘的,明显是被男朋友小松欺负狠了,他当时打趣般地调侃了几句,然后第二天就收到小松被罚跪搓衣板的消息。
如果现在一个电话就能听见裴芝的声音该多好啊……
滚烫的热意蔓延至全身,林知安的皮肤在药物的作用下泛出一层病态的潮红,细密的汗水洇湿了额前的发。
“去酒店还是石谕诚家?还要多久?”林知安前倾身体凑近车子前排的空调。
司机没说话,安静地开车。
林知安碰了碰他的胳膊:“问你话呢,还要多久到?”
司机说:“快了。”
“快了是多久?”林知安意识有些模糊。
“十多分钟。”司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林知安身体发软,拧了几下才把瓶盖拧开,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水,冰凉的水灌入腹中,短暂地压下了几分燥热感。
过了会儿,他说:“我想尿尿。”
“再等等。”司机说。
“我现在就想尿。”说着,林知安就开始拉裤拉链。
听到金属拉链声,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惊得差点把油门一脚踩到底:“你干嘛?”
“憋不住了,要在车上尿。”林知安往角落里挪了挪身体。
“别,把裤子穿好。”司机迅速把车停到路边,“下去。”
“哦。”林知安皱着眉提好裤拉链,抱着木盒下车后四处瞅了瞅,“厕所呢?”
“那边有个灌木丛,我帮你看着人,老实点别想着逃跑。”司机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丛。
林知安头脑发晕身体发软,晃晃悠悠地走到灌木丛前。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他转过头冲黑暗中的人露出一个笑:“橙子!”
阮澄瞳孔凝滞了一瞬:“裤子。”
林知安提好裤子摇摇晃晃地跑过去。
“怎么了?”阮澄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事。”林知安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到他身上,看了眼被敲晕的司机,“他看见你脸没?”
“没有,”阮澄扶住他,问,“他要带你去哪?季时谨呢?你还要在他那待多久?”
“不待了,”林知安脸颊发烫,呼吸有些急促,“你家先借我住几天。”
“好,多住几天也没事。”阮澄把他抱上车系好安全带,摸了下他滚烫的额头,“发烧了?”
“季狗给我下了药,要把我送到石谕诚床上。”林知安擦了擦额头的汗,把空调温度调低,“开快点,我怕司机突然醒来看到你的车牌号。”
等车辆行驶过下个路口时,林知安抿了抿唇,很轻地说:“裴芝死了。”
阮澄惊愕地看着他,一时无法从这条消息中缓过神。
“他是被季时谨逼死的,季时谨他大爷的就是个人渣,狗东西!”林知安嗓音发颤,“季时谨喜欢裴芝,他拿我做裴芝的替身。我一闻到他的信息素味就想吐,恶心到现在就想把被他标记的腺体挖掉,他就是个人渣,我……”
“冷静点,他不值得让你伤害自己。”阮澄掰开他掐住腺体的手,将掌心贴到他后颈。
红酒味的安抚信息素很快让林知安的情绪平稳下去,有些呆滞地看了他一会儿,嘴角扬起一个有些癫狂的笑:“除了让季时谨喜欢上我,我想不到其他报复他的办法。”
阮澄没说话,眸光深沉地望着前方的路。
“谢谢。”林知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白芍花香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从腺体中溢出,“我会很快从你家离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会把你卷进来。”
虽然按照原书的剧情,阮氏集团会和季氏集团对上,但那是一年后的事,他不想提前把阮澄推到与主角的对立阵营上。
“我帮你。”阮澄被携有浓郁情愫的oga信息素撩拨着情绪。
“不用,季狗就是个疯子,我怕他对你动手。”强烈的欲望一阵阵地袭涌着林知安的大脑,他张开嘴,大口呼吸着空气中的红酒味Alpha信息素。
他忽地将视线移到味道散发的源头,直勾勾地盯着阮澄的后颈,起身凑过去,却被身上的安全带拦住,笨拙而急促地解开安全扣,把脸埋到阮澄的后颈使劲吸。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阮澄愣住,握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橙子,你真好吃。”林知安意识混乱,盯着他的脖子痴痴傻笑。
阮澄一时有些失措,车开过路口时才发现忘了转弯,正想掉头,后颈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
林知安咬住他的后颈,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巧克力。”
阮澄拿出一颗巧克力放进他手里。
他拆开巧克力填进嘴里,然后重新含住阮澄的后颈,含糊不清地说:“唔……好吃……”
阮澄把空调调低好几度,大口灌了半瓶水,刚稍微冷静一点,林知安又不老实地朝他的身体伸出爪子。
“别动,”阮澄拿开他的手,“我在开车。”
林知安茫然地歪起脑袋,用微微泛红的眼睛看他:“不开车就可以动了?”
阮澄低低地“嗯”了声。
“停一下。”林知安指着路边的药店,“买抑制剂。”
“坐好,”阮澄将车停到路边,把他摁回座位系好安全带,“在这等我。”
“好。”林知安舔干净嘴角的巧克力,“买橙子味的。”
“抑制剂哪来的橙子味?”阮澄笑了下。
听到没有橙子味,林知安不满地蹙起眉。
阮澄捋起他的衣袖,用酒精棉签擦拭皮肤,缓慢地将抑制剂注入血管。
林知安眯着眼睛注视他的侧脸发呆,忽地咧起嘴傻笑起来:“橙子好吃。”
阮澄抽出针头,用棉签按压伤口止血,语气随意道:“小橙子也好吃,尝尝?”
林知安伸出手指头戳了下小橙子,说:“你个老色批。”
阮澄的住处是一室一厅,面积不大,却显得非常温馨。
林知安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淡粉色,在浴缸里放满凉水,把身体埋进冰凉的浴水中。
刺骨的凉意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大半,盯着天花板出神良久。
“别泡太久,容易发烧。”阮澄敲了下门。
“没事,这药挺猛的,我多泡会儿。”林知安说。
“衣服给你放门口了。”阮澄说。
林知安“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