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荀镜
白瞳仓皇逃脱后, 第一时间回到山洞,她将昏迷的柳三叶抱进飞舟,快速驾驶飞舟往南荒行去。
待入南荒境内时, 白瞳为防途中妖兽攻击, 召出龙吟剑为飞舟引路,龙吟剑一出, 舟下百兽感受到龙威,皆匍匐在地, 不敢造次。
是夜。
白瞳盘膝坐于塌上, 运转功法,疏通灵脉, 她先是将柳三叶的狂躁灵力排出, 然后再试图逼出储丹雪的魔气。
储丹雪当时已经入魔, 但她那时身受重伤, 丹田仅剩几缕魔气,又是刚刚入魔, 按理,她的魔气应该很好处理, 可是这几缕魔气却如附骨之疽,非但难以祛除,还能在白瞳攻击时,极其灵敏地在她的灵脉中游荡躲避。
这哪里是一个刚刚入魔之人的魔气?分明是久远到已经产生灵智的魔气!
白瞳既是惊讶,又是疑惑, 就在此时,那些被白瞳驱逐而四处逃窜的魔气竟揉为一股,化作一根红线渗进了她的血液里!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师姐的魔气为何与血玲珑如此相似?
她之前猜测大师姐之所以入魔,是因为受辱后心中有恨, 可是如今……
白瞳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
白瞳在飞舟上疗伤已有五日,柳三叶早已醒来,此次醒来,异常安静,她缩在卧榻的一个角落里,身上用毛毯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条小缝对着白瞳,小缝里,她的眼睛惶恐不安地睁着,一眨不眨,遍布血丝。
突然,她死盯着的白瞳吐出了一口鲜血,柳三叶看见这些血,眼睛立马染成了红色,她挣扎着朝白瞳爬来,铁链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白瞳听见声音,连忙睁开双眼,柳三叶一见白瞳睁开眼睛,立马“嗷呜”一声又缩回了毛毯里。
白瞳轻声问:“你醒了?”
柳三叶在毯子里连连摇头。
白瞳见此原本苍白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笑意,她简单收拾一番,走到窗前,将厚重的帘子拉开,明媚的阳光顷刻洒入室内,窗外是连绵不绝的昆仑雪山。
白瞳朝柳三叶伸出手,笑道:“这里风景好,阳光也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说罢,她便回头望向柳三叶,往常这个时候,柳三叶都会第一个冲出来牵住她的手,可惜,如今的柳三叶只是偷偷地躲在毛毯里,胆怯而警惕地观察着她。
白瞳的笑意慢慢消失,伸出的手,也默默收了回来。
她又忘了,柳三叶已经失了神志。
九尾狐族住在昆仑山一带,白瞳此行是为求人,到达目的地后就停下了飞舟,她将飞舟停在一棵巨树旁边,系好缆绳,又留下龙吟剑布下结界防止妖兽误入。
“三叶,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在此处待着,不要乱跑。”
柳三叶缩在毛毯里一声不吭,白瞳想要上前摸她的脑袋,她却挣扎着尖叫连连,白瞳只好又尴尬地退回原处。
“我马上回来。”
说罢,她便离开了此处。
……
狐窟洞是个破败的山洞,洞口上方结了几张蜘蛛网,几块废石挂于岩壁摇摇欲坠,看上去像是一处年久失修,人迹罕至的荒废洞府。
白瞳寻到狐窟后,不敢贸然进去,便一直守在洞口。
过了莫约三个时辰,才有一人摇摇晃晃从洞口走出,那是一名身着黄衫的女子,细腰丰臀,媚眼如丝,似是喝醉了酒,她两颊微红,醉醺醺地看着白瞳:“你是何人,干嘛守在我们这小破洞门口?”
白瞳行礼道:“我是鹤归宗白瞳,此次前来南荒,是想向狐族求取治愈噬木圣卷狂化后遗症的办法。”
“白瞳?”女子听见这两字,忽然清醒了些许,她
上下打量白瞳,“你就是白瞳?”
白瞳以为她是在说通缉令的事,沉默地低下头:“正是。”
女子闻言,围着白瞳步履蹒跚地打转:“不错不错,很有仙家风范。”
此话意味不明,在白瞳听来好似嘲讽,她眼底划过一丝暗色,一言不发。
女子指着自己:“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瞳回:“不知。”
女子笑道:“我是荀镜的十二姐荀媚。”
白瞳只知道荀秋,对荀镜和荀媚没有印象,不由得皱起眉头,荀媚见此笑容微微一僵:“你不会不记得荀镜了吧?”
白瞳摇头:“不知荀媚前辈此话何意?”
荀媚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双手跟蛇一样熟稔缠住白瞳的胳膊,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般贴在白瞳身上,白瞳本能躲避,可是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又生生忍住了。
荀媚道:“不记得没关系,来来来,我们先回洞府,喝酒一叙。”
说着,荀媚便拉着白瞳往洞府里走,白瞳不得不跟着荀媚走,白瞳尴尬说道:“荀媚前辈,我此次来南荒是想求取……”
白瞳话未说完,荀媚便伸出食指抵在了白瞳的唇上:“嘘——此事暂且不谈,我们先回洞府。”
洞内与洞外截然相反,里面绿草如茵,碧空如洗,广袤无垠的草地上只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在无风自动。
荀媚一挥手,两人便来到了榕树底下,此处有一张简陋的石桌,荀媚邀请白瞳坐下,同时拿出上等佳酿为其斟满:“来,喝酒。”
白瞳根本无心喝酒,她犹豫再三:“荀媚前辈……”
荀媚笑着打断道:“我知道你想求什么,你是想救你的朋友柳三叶吧?”
白瞳闻言脸色微变。
荀媚拿出一张缉拿文书:“这是前不久鹤归宗亲自派人送来的,里面不但有你和柳三叶的晶石影像还有你俩修炼的功法,骨龄以及修为,所以我知道你朋友修炼的是噬木圣卷。”
白瞳担心地皱起眉头。
荀媚见此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帮鹤归宗办事的。”
说罢,她又道:“实不相瞒噬木圣卷就是我的一个先祖自创的功法。”
白瞳闻言立马由忧转喜:“不知荀媚前辈可有解救之法。”
荀媚喝掉之前斟满的酒,然后在白瞳面前晃了晃手中空荡荡的酒杯,白瞳明白她的意思,端起身前的酒,忍着辛辣一饮而尽。
荀媚拍拍手,连说了三个“好”字:“白姑娘真是好酒量。”
说罢她又自斟自喝了一杯,醉眼朦胧地望着天外:“此酒名为‘醉心’,只有情根深种的人才能喝醉,愈是情深,愈是一醉不起,白姑娘如此好酒量,想必没有心上人吧?”
白瞳不解地望向荀媚,荀媚又说了个“好”字,然后她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树外走去。
白瞳连忙站起,出声挽留:“荀媚前辈这是要去往何处?”
荀媚头也不回地摇了摇手中的酒壶:“你放心,我不会跑的,我这是去找另一个人来帮助你。”
荀媚走后,白瞳忧心忡忡地坐回原地,她望着桌上的酒杯怔怔出神。
……
荀媚消失在榕树下,转身便来到某处华丽宫殿,一个九尾白毛的男子,卧躺在殿中,一边生无可恋地望着吊顶,一边慵懒地……吃着葡萄。
或许是因为太懒,他吃葡萄不吐皮,连籽都一口闷进了肚子。
荀媚见不得他这副颓废样,二话不说,上前揪住他的一根尾巴,将其从卧躺上扯下:“你好歹也是咱们狐窟唯一的九尾银狐,能不能上进点!”
荀镜被荀媚扯到了地上,但他懒得动弹,竟然直接就着地面躺下了:“我上进有什么用,反正我的心上人已经有别的心上人了。”
荀媚的醉意被荀镜气醒大半,她抱胸看着荀镜:“你怎么知道你的心上人有别的心上人?”
荀镜想到这几年他从鹤归宗买来的消息,愈加生无可恋:“我怎么不知道,难不成你知道?”
荀媚笑道:“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说罢,荀镜反应过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荀媚。
荀媚摊手道:“白瞳来我们的小破洞了,我方才已经替你试过,她没有心上人。”
荀镜闻言,怔愣片刻后,快速爬起,冲出大殿。
荀媚站在原地连连摇头:“男大不中留。”
荀镜匆匆忙忙来到榕树下,见到白瞳,一颗狐心都化成了春水:“恩人,这么多年,你终于记得来看我了。”
白瞳听到“恩人”二字,一头雾水:“你是?”
荀镜十分煽情地解释说:“当年,我从树上掉下,是恩人你将我接住,救了我的命,恩人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你忘了吗?”
白瞳思索片刻,诚实回:“忘了。”
荀镜:“……”
荀镜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优雅地坐在石凳上,一边为白瞳斟茶,一边用尾巴布置周围的景物,仅片刻功夫,榕树下就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
荀镜用尾巴折来一枝花,然后深情地用手接过递给白瞳:“恩人你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我记得就好了,我会永远记得你,哪怕你永远不记得我。”
白瞳:“……”
白瞳有些不确定此人来意,再次询问:“所以你是?”
荀镜道:“你不认识我,但总认识荀秋吧,她是我爷爷的父亲的兄弟的女儿,我的姑祖母,我是狐窟洞第一千零八十五代洞主,荀镜,你可以叫我小镜。”
白瞳疏离行礼道:“原来是荀镜前辈。”
荀镜一时噎住:“等等等……你为什么要叫我前辈,这样叫得我好像老了一辈,你就叫我小镜吧,这样才能显得我们是同一辈的。”
白瞳于是改口道:“好的,小镜道友。”
荀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