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保护
鱼三想到的, 白瞳同样也想到了：“我们现在看不出离水是否有问题，也有可能一切都只是巧合。”
鱼三回：“需要找尚未成年的鲛人证实离水是否已经失效。”
于是她们跑去鲛人的聚集地, 寻了上百个未成年的鲛人，好容易才找到一个已经想好性别, 却因为龙王殿危机而耽误的鲛人幼子。
鱼三对那幼子说：“你以后是想成为男孩还是女孩。”
小鲛人不假思索地举起了手臂：“男孩, 男孩看起来更有力量！”
鱼三把手中的离水递给小鲛人：“姐姐们现在正在做一个实验, 据说这碗水只有以后会成为最强大男孩的小鲛人喝了，碗才会发光, 你想要试一下吗？”
小鲛人两眼放光，不假思索地点头：“想, 我肯定是最强大的男孩！”
鱼三笑着把水递给他, 他喝下离水，没过片刻, 装水的碗就开始发出绚丽的金光。
小鲛人开心得手舞足蹈：“我就知道我会是最强大的那一个！”
他挥舞着手招呼他的小伙伴们过来, 并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们这个实验, 其他小伙伴表示祝贺, 现场十分欢愉。
白瞳和鱼三的脸色则慢慢凝重起来，她们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回了宫殿。
那个小鲛人喝了离水后, 一点反应也无，也就是说, 离水已经被调包了, 她们的猜想是对的。
白瞳脸色惨白如纸，脚下绵软无力，半晌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扶着桌面，绝望地看着桌上那空了的碗：“堂堂仙门宗主竟做出与魔修无异的事情……”
白瞳第一反应不是怪罪云逸仙，而是脸上火辣辣地疼，他们鹤归宗到底是辜负了龙王殿的信任……
白瞳道：“必须想办法补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鱼三不是本尊，对此事反应略显迟钝，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如果失效的离水落入魔修的手中，魔尊死了，身为主角的瞳瞳就不用再担心日后将要面临的危险了，这对瞳瞳而言是有利的！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鱼三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很快就将这个想法否定了，因为瞳瞳是不会就这样跟着她离开龙王殿的，而且这里有这么多无辜的鲛人，如果她们走了，所有人都会死。
她虽然自私自利，但不会如此冷酷无情，她必须得重新想个办法。
一时之间，鱼三的脑子里掠过了许多猜想，最后有一条进入了她的视线：如果将离水已经被调包的事情告诉殿主，殿主就不会再等待鹤归宗的救援，她会带领族人离开龙王殿，到时再劝说她给魔修留下假的离水，既无人员伤亡又能消灭魔尊，两全其美。
鱼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白瞳：“我们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殿主他们，让他们带领鲛人族撤退，留下假的离水给魔修。”
白瞳摇头：“不行，现在告诉他们不但于事无补，还会让他们失去对我们的信任。”
鱼三急道：“为什么不行？如果不告诉他们真相，他们就会继续留守龙王殿，死守离水，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一定会憎恨我们，但都这个时候了，自然要先救人，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想太简单了。”白瞳冷静分析，“鲛人若是不死守离水，魔修得到离水太过容易，必定会怀疑离水，从而看出云逸仙的计划，同时龙王殿知道离水被云逸仙调包后，一定会与鹤归宗决裂，他们会向鹤归宗讨回他们原本的未融合杂水的离水，并拒绝鹤归宗的一切支援。虽然这次龙王殿或许能幸免于难，但之后离水一旦又回到龙王殿手中，魔修还会再次抢夺，到时抢走的就是真的有效离水了。”
“事已至此，鹤归宗已经走到死路，要么继续进行云逸仙的计划，魔修夺走被调包的离水，借此消灭魔尊，事后再还回离水安抚龙王殿，名利双全；要么便是与龙王殿决裂，魔尊复活，整个东州生灵涂炭。”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最为明智的选择，无疑便是前者：牺牲龙王殿，消灭魔尊。
他们也只能在这一个选择上，寻找最大化降低伤亡的办法。
鱼三一时不能接受这个决策，她震惊地看向白瞳：“你要牺牲整个龙王殿的鲛人！”
“不是整个龙王殿的鲛人，是部分，我会想办法让殿主将殿中的老幼鲛人送出去。”
鱼三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她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瞳瞳会做出这样的决策：“那剩下的人呢？”
白瞳没有回答，她的嘴唇已经没了一丝血色。
剩下的人，所面临的，是死亡。
鱼三怔怔地看向白瞳：“那你呢，你会走吗？”
这几乎就是一个早已经有答案的问题，白瞳绝不会走。
鱼三的出现，就是为了保护白瞳和君以宁，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当即摇头道：“不行，这个办法一点都不好。”
鱼三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应该还有其他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想了一会儿，她突然脸颊涨红：“还有‘玄土’和‘星羽’没有被盗走，一切都尚无定论，只要毁掉其中一个，魔尊就无法复活”
白瞳：“重塑肉身的材料不是不可替代，只要魔尊的元神还活着他就会复活，就算一个材料也找不到，他还能找到可以容纳他元神的强大□□进行夺舍，而且‘玄土’和‘星羽’是他族圣物，我们用什么名义去摧毁？”
鱼三：“我们可以再拖延一点时间，总会等到东州出现一个比魔尊还要厉害的修士，总有人能打败他的！当年能有人打败魔尊，如今我们也能再次打败他。”
她说得热血，语气也跟着高涨。
然而白瞳却因此皱起了眉头：“你能保证这样的人能在魔尊复活前出现吗？你能保证，这样的人会出现吗？”
鱼三：“可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去送死。”
白瞳：“魔尊统领魔修入侵东州，波及范围远比入侵龙王殿大得多得多，就算是真的有人能够打败魔尊，但这场战役的伤亡，也绝不是龙王殿的伤亡所能比的。”
鱼三为之震住。
白瞳的语调平静如水，却似寒冰般一字一句地扎进了鱼三的心里。
“你不能因为要救少数人，而害死多数人。”
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淋了下来，她的一腔热血尽数熄灭，彻骨寒意接踵而来。
白瞳心中焦急，并没有发现鱼三的异常，她见鱼三没再阻拦自己，匆匆道一句：“我去找殿主。”然后转身离开。
“吱呀”一声，宫殿的门被打开了，外面的光束从门缝扫进殿中，白瞳的身影像剪影一般在光束中快速掠过，而后又是“吱呀”一声，大殿宫门自动闭合，原本照在鱼三身上的光，一点点变小，最后彻底消失。
光束消失后，鱼三就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突然直直地跌坐在了地上。
她只是本体的一个化身，本应没有太多的情绪，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却有些隐隐抽痛。
空荡荡的大殿，她在低声呢喃。
“我明明只想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