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奶爸音痴阿猫

第27章

“哗啦”一声,连鸣将房门推开,漫天的灰尘扑面。向杰猝不及防被呛到,顿时咳得惊天动地。连鸣早有准备,取了个口罩,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你这儿其实是鬼屋吧。”向杰瞄了一眼屋内,天花板处结满绵密的蛛网,冷风一吹,飘飘荡荡。

要不是大白天,这里还真的能让人吓破胆儿。

“什么鬼屋,”连鸣还是呛了一口,强行挽尊,“我只是有几年没住了。”

到底几年?也就五六七八年吧。

哗啦一声推开窗,外边的阳光薄薄地照进来,连鸣把钥匙丢进向杰怀里,“劳驾你帮我打扫打扫,房租就免了。”

向杰捧着钥匙,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嗫嚅着开口:“连哥,谢谢你。”

“哎,别介。”连鸣颇潇洒地摆了摆手,“受不起。你能离他远远的,我就千恩万谢了。”

向杰心里又酸又涨,他低着头,握紧了手上的钥匙,良久,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连鸣很大方,又忍不住教育起向杰,“好赖找一份正经工作,一个alpha做保姆什么的,说出去总归不那么好听。”

“你也二十几了吧。”连鸣又道,“该努力还是得努力,做点有意义的事。别总觉得自己还年轻,在那浪费时间。”

向杰咬了咬唇,舌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到最后,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花了两天功夫,向杰才把连鸣的这套公寓打扫干净。

很久没住人了,打扫过后的屋子像是亮了好几个度。向杰盘腿坐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汗湿的t恤贴着他的背。

向杰摸着手机,没有新消息。他有些失落,过了一会儿,才悻悻把手机揣回兜里。

何亚宁到底怎么样了?

他醒了吗?

还是,继续昏睡?

向杰一只手撑着大半张脸,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地抓着脸颊。向杰垂着脑袋,咽了口唾沫,何亚宁倒在地上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眼前。

黑色的碎发,粉色的皮肤,氤氲的雾气,柑橘的甜香。

向杰扯了扯衣领,仰着头,感觉到了燥热。

连鸣对他怒目而视,让他回房间的时候,向杰几乎仓皇而逃。

背靠着书房的房门,向杰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哧溜一声滑落在地。

何亚宁。

向杰不可遏制地将全部的欲念投之于那惊鸿一瞥。他不是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却第一次感觉到了纯粹的吸引。

向杰起身,在连鸣空荡荡的公寓里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最后在厨房的冰箱里找到刚买的一大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仰着头,毫不犹豫地灌了下去。

火。

梦里的自己大约是一串烧烤,不然怎么会在这无休止的火焰上反反复复,来回炙烤。

“水……”何亚宁哑着嗓子,挤出音节,身旁的人手忙脚乱,不小心踢翻了椅子。很快,湿润的毛巾便小心翼翼地轻触他焦渴的唇。

冰冷的毛巾复上他的额头,何亚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是看到一个胡子拉杂的下巴,接着是一对黑眼圈。

“老……老连?”他试探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哎哟喂!你可算醒了!”连鸣几乎喜极而泣,“我的祖宗,你很牛逼啊!睡了五天!”

何亚宁动了动脖子。他的脑子还是钝的,仿佛生锈的机器,一下转不过弯来。熟悉的米黄色的天花板,那是他自己的房间。

“水。”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老连赶紧把水杯端过来了。

“哎哟哟,你慢点儿……”老连见他不要命似的给自己灌水,不敢拦,只好干着急,“又没人跟你抢……”

何亚宁直喝了个尽兴,擡手抹了抹唇边的水珠,大约是清醒了许多。他费力地环顾一下四周,“你……”

他想问,你怎么在这儿?

可他很聪明,虽然记忆已经接不上了,但他还是把脱口而出的问题咽了回去。

“你一直在这儿?”他换了个问题。

连鸣翘着二郎腿,“啊。我总得为病人负责吧。”

何亚宁捧着水杯,面色苍白地笑了笑,“一直是你在照顾我?”

说着,眼神不自觉地往别处瞟。连鸣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何亚宁在找谁,他当然知道。

“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喝点山药羹?”连鸣拿过放在旁边柜子上的保温杯,故作夸张道,“可香了。”

不等何亚宁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将保温杯拧开,帮何亚宁盛了一小碗,直怼到何亚宁鼻尖底下,“来来来,尝尝。”

山药羹。磨成糊状的山药细屑,和着切成丝状的瘦肉。吃起来香,做起来却格外地烦人。

连鸣那小子,巴不得一日三餐吃外卖,根本不可能下厨做这种费时费力的饭菜。

也就只有他……

何亚宁端着碗,盯着羹汤,半天说不上话来。

“你倒是吃啊?”连鸣瞅见他半天不动,心也跟着被揪了起来,“哎哟,怎么回事啊?”

“没事。”何亚宁微笑着仰起脸,“这是你做的?难为你费心。”

“我……”连鸣哽咽住。

向杰倒是搬出去了,但心还在这里。一日三餐做了送过来,还顺带做了连鸣的份儿。

吃人家的,嘴软。连鸣对向杰有所不满,但美食当前,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说向杰什么。

“他要是醒了,就让他喝这个。”向杰中午过来的时候,不由分说把保温杯塞到连鸣怀里,连鸣连拒绝的份儿都没有。

“我订外卖的啦。”连鸣撇了撇嘴,他故意移开视线,眼角余光却还落在何亚宁身上。

何亚宁盯着那碗山药羹,深情款款。好像能从那羹汤里看出什么似的。

哎,傻儿子。

连鸣内心如是感慨。这当爹的心态就是这么复杂,又心疼,又焦虑,还容易吃醋。

“那个什么……”连鸣见他将羹喝了大半,才不情不愿地,“那个谁……”

“嗯?”何亚宁擡起眼,看着他。

连鸣不情愿地挪开视线,“那个谁……向杰来过。”

“嗯。”何亚宁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

向杰做的饭菜,风格太明显。知道何亚宁喜欢清淡的口味,有时候连放盐都小气。

且不说外卖做不做这么复杂的饭菜,就这能淡出鸟来的味道,二者压根不是一个画风。

“我让他先搬出去了。”连鸣小心翼翼地说,“他在这里,影响你恢复。”

何亚宁低着头喝着羹,好像混不在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怅然道:“那他住哪儿啊?”

连鸣心里酸酸的,怪不得老话说呢,儿大不由人,含辛茹苦伺候的老父亲都不多问几句,倒先关心起小情人来。

“反正有地方住就是了。”连鸣嘁了一声,“管好你自己吧我的祖宗,你这回可了不得啊,把我吓得够呛……”

何亚宁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才讷讷地,“对不起。”

连鸣很不情愿地发现,这俩人就连认怂都如出一辙。

居然还有点儿夫妻相。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连鸣苦笑了一声,你就当……就当是我欠你的吧。”

向杰盯着锅里的小米粥,想了想,又去洗了一把青菜。

何亚宁醒了,连鸣好像特不情愿地跟他汇报这一消息,“他要喝小米粥。别光煮粥啊,蔬菜也多弄点儿。”

虽然见不着何亚宁,但能为他做点什么,那也是好的。向杰的要求很低。

买了新鲜的虾,在沸水里翻腾了几分钟就红透了。向杰记得何亚宁很喜欢吃虾,白灼最好,天然带着淡淡的鲜甜。

向杰一边剥着虾仁,一边想象何亚宁吃掉它们的模样。他的牙齿会轻轻咬开鲜嫩的虾肉,猩红的舌头舔着混着拍碎蒜蓉的蘸汁,而后,他满意地闭了闭眼,神色里都是餍足。

他会喜欢吗?他会喜欢的吧……

一个人待着,总是容易走神。直到手机来电欢快地唱了起来,向杰才回过神。

熟悉的号码,熟悉的人。

他生命中最亲密的人之一。

只是,向杰没想到,他居然会给自己打电话。

向杰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疑了一下,直到铃声停止,他都不曾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