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绿洲

这一觉,君庭和阮孟熊一躺下,就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二人都是一般念头,不起来了,即使再有沙暴、狼群,也随它们吧。

这一觉,他们睡得很沉,身上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率先醒来的是阮孟雄,他毕竟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强健,比君庭恢复的快。

他睁开眼睛一看,太阳高高挂在正中,哦,原来己经到第二天的中午了。看看小腿上的伤口,己经止住血了。活动活动胳膊腿,有劲了。

他又看看不远处的君庭,身子蜷缩着,仍然呼呼大睡,打着鼾声。这小子心眼活动了,好机会啊,趁着瞎子不注意,我照着他脑袋狠狠打几拳,肯定能将他废了。

可是,又一转念,不行。这瞎子透着一股邪,如果我要是杀不死他,回头他再发火了,把我给杀了。虽然斗狼时,瞎子也受伤了,好像也没什么本领。但是,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差头,对,这个险不能冒。

最主要的,是自己眼下小腿受伤,行动不便,一个人绝对出不了沙漠。瞎子说他有办法,就跟着他走吧。

所以,他没敢动弹,而是坐在那西处张望。不多时,君庭也醒了,坐首了身子。

“韩爷,您醒了?”

君庭揉了揉脑袋:“啊,醒了。这一觉,真解乏了。万幸,没遇到什么危险。”

“是是是。您看,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再吃点东西,继续赶路吧。狼肉时间长了,该坏了。咱们这回多吃点,能挺的时间长一些。”

提起吃狼肉,阮孟雄就是一皱眉。那玩意,太腥了,简首不是人吃的东西。但是,为了活命,也没办法啊。

二人各捧着一块狼肉,就开始吃。一时间,干呕声此起彼伏。最后,别说阮孟雄,就连君庭也吃不进去了,只要肉一到嘴,就要吐。

“韩爷,不行了,咽不下去啊。”阮孟雄一边往外吐,一边道。

君庭想了想,道:“这样,咱们挖个深坑吧,然后将狼的皮毛点着,将肉放在上面烧一烧。”

阮孟雄连连摆手:“不行啊,我和左坤就是这样把狼群招来的。”

君庭道:“眼下咱们在狼群的下风头,味道应该传不过去。再一个,咱们深挖坑,挡着点,动作麻利一些,烤完就走,应该没事。”

阮孟雄眼下唯君庭马首是瞻,再说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自然是不反对了。

二人就开始挖坑。由于没有工具,他们所以只能凭手刨。费了好大劲,这才挖了半人多深的坑。

君庭让阮孟雄拿着铁夔牛,又卸下了几大块狼肉。这下,一匹狼,就剩下皮和内脏什么的了,都扔到了坑里。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君庭道:“好了,撕下衣服的布条,开始点火吧,然后把肉扔到上面,烧一烧。”

“好,我来点。韩爷,麻烦您把火柴给我。”

“火柴?我一个瞎子,要那玩意干啥,也不用点蜡,也不会做饭。怎么,阮孟雄,你没有啊。”

阮孟雄一拍大腿:“韩君庭,您是看不着啊,我身上衣服都成布条了,哪还有地方揣东西啊。实不相瞒,我之前不但有火柴,还有打火机呢。但是,又是遇狼群,又是沙暴的,早就不知道丢哪了。”

君庭苦笑了声,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就从来没考虑到火种这个事。哎呀呀,这可糟糕了。

二人十分沮丧,君庭最后道:“走吧,背着狼肉先赶路,再想办法。”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他们推沙子,将狼剩余的部分都掩埋了。这个坑也不白挖,做了狼的坟墓。

君庭在前,阮孟雄在后,继续向前行进。阮孟雄经过休养,能慢慢走路了。

君庭尽量放慢速度,照顾阮孟雄。正午时分,沙漠里热的很,沙子都烫脚。他们所穿的鞋,都不是行走沙漠之人贯穿的皮靴,所以走几步就灌满了沙子。他们己经不在乎那个,实在受不了了,就往外倒一倒,能挺住,就继续往前走。

天将傍晚,阮孟雄正低着头走着,忽然间见君庭停住了脚步。他很纳闷,就问:“韩爷,你怎么了?”

君庭提鼻子不住地闻来闻去,半响没言语。阮孟雄更是诧异:“你闻什么呢,究竟怎么了?”

君庭这才道:“我怎么觉得,空气有点潮呢,好像在河边的感觉。”

阮孟雄提鼻子也闻了闻,但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不禁笑道:“韩爷,你是渴坏了,这大沙漠里,别说河了,连滴水都找不到。”

君庭摇摇头:“不对,不对。”说着,他转向了左手边,迈步向前。

阮孟雄只好跟着,一边走,一边抱怨:“我的爷啊,好好的路不赶,你这是去哪啊?咱得抓紧,不然什么时候能走出沙漠。”

君庭暗暗开启了心眼,感觉灵敏了许多。他就觉得,空气中的确有水分的存在,错不了。于是,他就按照心眼感应到的信息,往水分多的地方走。

此时,天己经黑了。今夜还不错,有微微的月光。他们走了大约2里地,阮孟雄一抬眼,借着月光一看,急忙一拉君庭的胳膊:“韩

爷,不能走了,前边没有路了。”

君庭站住了脚步:“什么没有路了?”

阮孟雄道:“前面肯定是个大沟,或是个陡峭的斜坡,就跟咱们刚进沙漠时,我们追赶你和邱中的那个斜坡差不多。”

君庭这才明白:“你去斜坡边上,往下看看。”

阮孟雄道:“这有什么可看的,咱还是抓紧赶路吧。”

“去看看,如果没什么发现,咱们马上走。”

阮孟雄极不情愿,但又不敢,也不想得罪君庭,就拖着那条瘸腿,往前慢慢蹭。

可是,等他来到了路的边缘,往下一看时,顿时被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才道:“韩···韩爷,下面···下面有····水。”

原来,他站在边缘往下一看,月光照射下亮汪汪的一片,这分明就是个水泡子。非但如此,岸边还长着一片小树林。

君庭点点头:“果然不差,这里真得有一片小绿洲。走,咱们下去,好好喝点水。”

阮孟雄心花怒放,没有什么能比在沙漠里找到水更令人兴奋的了。可是,他又有点犯难了:“韩爷,这斜坡可挺陡啊,走不下去。”

君庭道:“咱们互相拉扯点,一点一点往下蹭吧。”

就这样,二人并肩坐在了路的边缘,然后双腿顺下,开始往下蹭。也亏得沙子松软,他们的脚能伸到里面,减缓下落的速度,不然早就摔下去了。即使如此,等他们真正下到底下,还是觉得浑身疼痛,双手、脚都磨破了。

可是,也顾不得这些了,二人立刻向水泡边跑去。离着也就50多米远,但他们却觉得好像隔着二里地似的。

终于,他们到了水泡边。阮孟雄趴下将嘴伸进去,就开始喝啊。君庭双脚站在水里,用手捧水,也不住地往进灌。

这水,十分清凉、甘甜,一口进去,浑身都觉得舒坦。眼下这情况,即使说水里有毒,他们也不会在乎了。

喝到最后,二人实在是灌不进去了,感觉水都从胃里往上反了,这才停下。

他们退到岸边,一屁股坐到地上,还是泥土地,硬实,别提多开心了。

“韩爷,这大沙漠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水泡子。”

君庭道:“我猜,这儿是地下河道,然后由于地形特殊,水冒了出来,就形成了这个水泡子了。”

阮孟雄听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他赞叹道:“韩爷,我是服了,您是真有本事,这都能找到。”

君庭有心谦虚几句,但又一转念,道:“哼,我早就说过,我乃是修道之人,能掐会算,未卜先知,本领大的很,岂实你这等凡夫俗子能比的。”

“那当然了,韩爷您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高人了。”阮孟雄不住地奉承。

君庭觉得好笑,这小子练武之人,功夫不低,怎么一点英雄气概都没有,满口的阿谀奉承之词。

其实,君庭不知道,生死面前,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本性不失。他和他爹韩宗清能做到,是因为他们将乾门扛在肩上,有追求;刘子义、叶乔能做到,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大丈夫。

他们正说着,君庭就听到远处树林里有声响。他一下子就警觉了,莫非,这地方也有狼吗?

阮孟雄还没发现,正说的起劲。君庭悄声道:“注意,树林里有情况。”

阮孟雄吓了一跳,一下子蹦了起来,躲在君庭身后。君庭也站了起来,竖起耳朵不住地倾听。

不过,树林里的响声,一闪即逝,很快又没有了。他们等了半天,还是没啥。阮孟雄就问:“韩爷,您这一下子,给我吓个够呛,究竟怎么了,什么情况啊?”

君庭道:“你没听到树林里有声音嘛,好像是有人,或者动物穿行的声音。”

阮孟雄摇了摇头:“没听到啊。哎呀,那你说,究竟是人,还是动物呢?”

“我哪知道啊。你别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我没怕。”

君庭道:“没怕你抱住我的胳膊不撒手干啥,快点,理我远点。”

阮孟雄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在一旁:“韩爷,无论如何,你得保护我啊。”

君庭从心里往外鄙视他,所以都不怎么搭理他了。

“喂,树林子有人吗?有人吗。”君庭高声喊道。

阮孟雄这个气啊,心说你真是胆大包天啊,喊什么啊,万一招来个狠角色,或者是狼群,可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就听树林中有人喊道:“对面,是韩君庭吗?”

君庭一听这声音,顿时觉得心里乐开了花。这是个女声,不是别人,正是许云燕。

“许小姐,我在这,我是韩君庭啊。对了,邱中大哥呢?”

许云燕一边往这头跑,一边道:“邱大哥受了伤,正在树林里歇着呢。”

得知邱中和许云燕都没事,君庭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转眼间,许云燕就来到了岸边,一头就扎在君庭,痛哭失声:“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君庭拍着她的家浜,轻声安慰着。许云燕又道:“答应我

,这辈子不要离开我,好吗?”

君庭没法回答了。他知道,只要答应了,就意味着接纳了许云燕。可是,自己心中己经有了杨三红,再也住不进其他人。况且,自己双眼失明,怎么能耽误人家呢。

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许云燕哭了半天,这才从君庭的怀里出来,有点脸红。刚才是情不自禁,这会清醒了过来,害羞了。

君庭道:“上天保佑,你和邱大哥竟也能找到这个水泡,救得性命。”

许云燕摇了摇头:“这水泡不是我们找到的,而是有人送我们来的。”

君庭就是一愣:“怎么,还有人在这吗?”

许云燕道:“不过,现在没了。一会我再跟你说,我带你先去见邱中大哥吧。他受伤很重,好像,唉,好像要挺不住了。”

君庭急忙拉着许云燕的手,跟他一起往树林里走。阮孟雄想了想,也跟在后面。虽然有些尴尬,但他现在就拿君庭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一步都不想离开。

这片树林,其实大大小小的树算起来,也就20多棵,并且树与树之间离得都很远,看起来挺大的样子。

许云燕带着君庭来到了一棵树下,弯下腰,轻声道:“邱中大哥,你醒醒,君庭回来了。”

君庭看不到,阮孟雄可看得清楚。借助月光,就见邱中躺在树下,十分憔悴,身上还隐隐有血迹。不用问,看这状况,受伤就不轻。

许云燕唤了几声,邱中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许小姐,你说什么?”

“邱大哥,我说韩君庭回来了。”

邱中急忙睁大了眼睛,仔细一看。可不是嘛,君庭就蹲在他身边,正歪着脖子微笑。

“瞎子,你没死。”邱中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就成了狼粪呢。”虽然他在笑,但这笑声有气无力的。

君庭笑道:“邱大哥,狼嫌我的肉不好吃,又给我送回来了。”

邱中道:“哎呀,我还琢磨呢,你要是死了,我这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唉,你是我找来的啊。”

他正说话呢,突然看到了君庭身后的阮孟雄,当时就想扶着树站起来,“小子,你也来了,拿命了。”可是,他挣扎了好几下,硬是没站起来。

君庭急忙道:“邱大哥,您别动了,现在,咱们和他算是朋友吧,他不会对您不利的。是不是,阮孟雄。”

阮孟熊道:“是是,韩爷的朋友,我怎么敢动手呢。”

邱中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啊?君庭道:“我的事以后再说,许小姐,邱大哥,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许云燕道:“唉,说起来,吓死我了。我差点就死了。”